但是这两日起,这个疙瘩似乎突然间就长大了许多,而且疼得愈发要命,简直遭大罪。
霍志远轻轻拿了布巾子给林生文盖上下半身,说:“你先歇着,我去找我爹想法子。”
林生文有些无力地伸出一只手,想拉住霍志远,说:“你别去了,我可不想看见你爹那张老古板的黑脸。区区小病,小爷我熬得过去!小爷我命硬得很,我生下来时大夫就说我身子弱,活不长。呵,现在我不活的好好的!我跟你说,阎王爷见我都怕,不敢收我。”
霍志远叹口气:“你呀,到这个时候咧,嘴还硬得不行。我爹又不吃人,先头叫你和我同住,你不肯!现在都害病咧,还犟个啥!”
林生文现在这个样子让霍志远有种不好的预感。他不由想起了他娘,他娘最初也是发疮,最后看遍京里所有大夫还是走了。
林生文可以任性,他可不敢隐瞒,万一林生文真的像他娘那样,那他和他爹该怎么向武都将军交代?
霍志远不由打了个冷颤。
霍志远匆忙赶回家后,立即去找了他爹,和他爹如实禀报了林生文的情况。
霍正廉一听林生文身上长了火疖子,立刻起身,木在了原地。良久,才缓缓开口问道:“如今,大夫怎么说?”
他也是立刻想到了早逝的先房妻子,可是京里都治不好的病,如今在这西北,还有什么希望?
霍正廉心底一片冰凉。
霍志远不敢有所隐瞒,如实说道:“先前请了城里的两个大夫都说,这疖肿只能用草药贴敷消肿,但是效果因人而异。最坏的情况就是疖肿消不下去,反而发咧,变大。”
霍正廉无力的坐回椅子上,轻轻点点头。曾经他陪先房妻子看遍京里大小医馆,几乎所有大夫都是这么个治法和说法。
他叹气道:“这孩子,先前刚生了疖子怎的就不说呢?你确定他身上那疮变大了?这两日加重,可有再请大夫?”
霍志远点头道:“确定,比前两日大了不少。大夫也请咧,请的是城里的高大夫。他说,林生文身上的疖肿已经融成痈咧,更是难治。”
霍正廉紧皱眉头,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对霍志远说话:“这可如何是好?怎生偏偏就生了疖痈呢?古来多少名将都折在这痈肿上咧!哎——”
像楚汉争霸时期项羽的谋士范增,就是因为受气背上发痈而亡。三国时期的荆州牧刘表,也是因为背上长痈而死。
这可怎么办?要是林生文在宁平县出事,后果他都不敢想。
“再去请高大夫,他祖上是太医,见多识广,让他再想想办法,无论如何,都要想方子(法子),务必治好林生文!”霍正廉吩咐道。
“是,爹!”霍志远赶紧答应。
不过这次高大夫看过林生文后,手有些颤了,因为林生文那患处的痈比先前扩大了好几倍。
他皱着眉头看着林生文屁股上的痈,说:“这后生沟子上的痈已经发成这样,敷草药是不管用咧。”
霍志远看高大夫脸色变得非常凝重,忙问:“高大夫,得是........”后头的话他不敢问出口。
高大夫轻轻点点头,说:“赶紧让下人给公子擦洗擦洗身子,这草药膏子勤换着些,我回去再给开几副汤药过来。”
霍志远喉头紧了紧,看看林生文,紧随高大夫去了外头。
高大夫看看身后的霍志远,说:“霍公子,当初你也曾来我医馆问询过,也该知道这疖肿的厉害。
《内经》有云:‘岐伯日痈发于嗌中,名曰猛疽,猛疽不治,化为脓,脓不泻,塞咽,半日死;其化为脓者,泻则合豕膏,冷食,三日而已。发于颈,名曰天疽,其痈大以赤黑,不急治,则热气下入渊腋,前伤任脉,内熏肝肺,熏肝肺十余日而死矣。’
虽然林公子的痈在腚上,不如背痈那么致命。但是林公子腚上的痈已经发了数个脓点,那处肌肤也已肿得发紫,不日就要破溃流脓。到时候怕是会高烧不退,恐有性命之危。还是尽快通知大人另请高明吧。”
霍志远也是看过一些医书的,刚来宁平县时,他就曾去医馆拜访问询过高大夫,所以知道高大夫所言并不是夸大其词。
他思索一下问:“那不能将脓挤出来吗?”
高大夫摇摇头:“一般人发痈,倒是会自行冒出脓点,只需将脓点挑开,把里头的脓栓剔出即可。但是林公子这痈肿已经发得这么大,若是刺破挤出里头的脓液,怕是……”
“怕是什么?”霍志远盯着高大夫,不愿意错过他脸上的每一个表情。
高大夫又叹口气:“老夫曾经见过几个刺破排脓的,甚至剔除皮肉的,最后无一不是脓毒流注而亡,所以老夫不敢擅自给林公子切开排脓。”
其实若是平头百姓家的娃娃,他倒愿意去切开排脓一试,毕竟这是疮和痈成脓后的唯一解决办法。但是这贵人家的孩子还是别折腾了,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他怕是赔上老命都不够,别再搭上一家老小。
霍志远有些失望,问:“那继续贴草药膏,喝汤药能好吗?”
“这个……不好说呀,……也要看个人造化的。”
看着高大夫离去,霍志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