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水草屁股“哧溜”从炕沿上滑下来,说:“你们咋就回来咧?”
余麦苗说:“娘,现在天热,荠荠菜都老得很咧,就这都被挖得一干二净,我和小芹走了好远,才挖了一点点。”说完,把身后的笼拿给纪水草看。
余水芹点点头,说:“我们怕再走远,会遇上蛇,所以就回来咧。”说完好像真遇上蛇了一样,身子害怕地抖了抖。
纪满川知道这深山沟里水草旺盛,有些地方会有蛇,还有些没人住的地方会有狼过来溜达。
他看着两个女孩子,浑身上下摸了摸,一点吃的东西都没摸到,有点后悔今天明知会来大姐家,竟然没想到找她娘要点零嘴。
纪水草看了看笼里的荠荠菜,说:“这些明儿吃也差不多够咧,你们先去摘干净。”
纪满川挠挠头,对两个女孩说:“麦苗,水芹,三舅今天走得急,没带什么好吃的,下次来一定给你们带好吃的。”
两个女孩听了高兴地点点头,转身跳着走开了。
纪满川赶紧扒完碗里的糊糊,一抹嘴,说:“大姐,包袱的布块是做药囊的,你带着两个丫头照着那个样品做,是做给收药材的药行的,过两天我再来取。”
纪水草拿过桌上的包袱,摊在炕上,一边打开一边说:“哎呀,我不知道能不能行,万一做不好...”
纪满庆不赞同道:“你都做不好,就没有能做好的人!当初我和三哥的秋冬的鞋可都是你一针一线给做的呢!”
纪水草笑笑,有些怀念地说:“是啊,那时候你二姐总做不好,娘老说她,‘你针线针线不行,茶饭茶饭不行,以后哪里嫁的出去!’一晃这么些年过去,你二姐手艺也都磨练的比我好了。”
大抵成亲后的女子就没有不怀念成亲前当姑娘的时候。哪怕那时候穷的没吃没穿,但是回忆起来,都是美好。
纪满庆挠挠头,伸长脖子朝门外看了一眼,说:“天不早咧,我们还是早点赶路回去吧。”
纪满川也起身,说:“我们先走咧,姐夫你好好将养,过两天我再过来,带几副县里药铺子大夫的药给你。”
余丰收想起身下炕,被纪满川拦住,余丰收喘两口粗气,说:“不用带,不用带,我也不留你们咧,你们路上走慢点。”
纪满川两人告别了纪水草家,一路牵着骡子爬坡,累得小腿肚直打颤,一直到了平地上,两人才坐上车辕。
纪永灵几人顶着大太阳到家,脸和胳膊都晒得通红。
老纪家院子里苹果树下,刚摆了桌子准备吃饭,胡喜容正从灶房走出走进,端着饭碗。
杨氏见纪永灵几人回来,就笑道:“还是你这丫头的鼻子灵,都赶上狗鼻子咧。”
纪永灵摘下草帽,拿在手里扇风道:“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杨氏笑眯眯地嗔道:“就会说怪话!”又起身招呼纪永柏和纪永桦过来坐。
纪永柏和纪永桦本来想说回自己家吃,毕竟当初纪永灵说给他们发工钱,也没说包一顿饭,现在家家粮食都不宽裕,可是又看到纪满囤从放药材的窑洞里出来,朝饭桌走过来,也就点点头,放下架子车,去洗手了。
纪老爷子在一张桌前坐下,用脖子上的破布巾子擦擦汗,端起桌上的碗,吸溜了一口碗里的菜汤,没有咀嚼直接咽下,说:“灵儿,我看你又给家里买粮咧?”
纪永灵把草帽挂到苹果树的一个树杈上,坐下说:“嗯,买了一些。换了钱不就是花用的嘛,家里人多,多买点粮,安心。”
纪老爷子想说家里人省着些吃够熬到夏粮下来,银钱不要乱花用,但想着家里还有纪满囤父子,怕引起二儿子几人的误会,话到嘴边只能咽下。
杨氏忙招呼纪满囤父子吃饭。
很快,院里响起一阵阵吸溜吸溜、吧嗒吧嗒、咕叽咕叽声。
吃完饭,纪满囤带着两个儿子继续去整理今天收的药材。纪老爷子和杨氏去架子车上查看买了啥粮食。
杨氏果真如纪永灵之前所料想的那样,嘴里不停念叨着:“这娃娃就是不会过日子,咱啥家庭啊,买这么多粮食,能填肚饱就行咧么。”
纪永灵走过去说:“爷,奶,那两车药材一共卖了十两多银子,除去收药材的本钱,差不多能挣五两,不过还没除去给大家的工钱。”
杨氏一听,喜得满脸褶子皱成了一朵花,纪老爷子也高兴地搓搓大手,嘴里只说着“好,好,好”。杨氏完全忘记自己刚刚还在因为纪永灵花钱买了粮食而抱怨。
纪老爷子两手各从架子车上拎起一袋粮食,掂了掂,笑得更开心了,也不问粮食花了多少钱,反正他想家里今天又收了半窑洞药材,接下来又能换钱。
老农民嘛,手中有粮,心中不慌,尤其他这种曾经经历过“匪祸”和天灾的老人,手里有粮比有钱踏实多了。只是庄户人家,挣钱是真难,所以有钱也不舍得买粮。
天黑了,纪满囤父子也回了家。
月亮都挂树梢上了,纪老爷子在院门口蹲了挺久,还是不见纪满川兄弟俩回来,又点着火把去了村口大槐树下,一直等到纪满川两兄弟,才一起回来。
院子里,除了贾蓉花坐月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