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相柳把筱竹带回了海底的海贝里。

“怎么会……连换命之术都对你没用吗？！你竟可以为了皓翎玖瑶做到那一步!你死的时候可会想起还有我在等着见你!你怎么可以抛下我一个人!你怎么可以如此狠心!”

相柳情绪崩溃地哭着，深深的无力感笼罩着他。

说完又卑微地跪坐在白珍珠做的床榻下，手紧紧抓着筱竹苍白的手放在自己脸上，低声苦苦哀求。

“筱竹，我求你了，你回来……你别离开我……别抛下我一个人好不好……”

他的灵力甚至无法修复她身上可怕的裂隙，只能修复桃花瓣的伤，药王灵血也毫无作用。

九条命罢了，他以为自己强大、无可匹敌，甚至可以在必要关头救她的命，可以毫不犹豫献出自己的命。

可现实就是如此，给了他狠狠一击，他救不了她，他的九条命也成了笑话，真是造化弄人。

她就那么躺在这里，没有心跳。

他本可以忍受这无边黑暗，结果有一天一抹阳光闯进了他的心，温暖将他包裹。不知是不是他太坏了，所以才要收回这来之不易的阳光，将他重新打入黑暗，忍受无边无际的孤独。

他深深陷进黑暗的沼泽中，自甘堕落，自愿沉沦，再无任何东西能唤醒他。

他在无边黑暗中，浸泡在红到发黑的血中。

“相柳!”

一道缥缈的声音响起。

他猛地睁开眼，眼前不再黑暗，是她的身影。

他猛地冲上去，下一秒她的身影却消散了。

“相柳，你看!这个花好好看啊!这是什么花？”

“相柳，我们永远都不会分开!”

“相柳，对不起嘛，下次我不会让别人伤害我了嘛。”

“相柳～你就原谅我吧～”

“相柳，你看，这个小宝宝好可爱啊，你说我们以后会不会也有这么可爱的宝宝？”

“相柳，海底好漂亮呀，以后再带我来看好不好？”

“相柳，太好了!辰荣义军终于自由了，那些被囚禁的妖也自由了!”

……

眼前一幕幕闪过曾经的回忆。

都是她的身影……

可爱的、幸福的、委屈的、冷漠的、伤心的、高兴的……

“啪!”

往日如同一面镜子，她的身影碎了满地，也如同他的心一般，随着她的碎裂同样碎成了一片一片。

相柳蹲下，颤抖着伸出手，满地碎片却化为齑粉，粉末飞扬，拂过他的脸庞，带着她的香气离去。

空气中弥漫起血腥气，眼前变化为她死时的模样。

浑身伤痕，满身是血的她站在他面前，朝他伸出手。

“相柳，我好痛啊。对不起，早知道这么痛我就先把蛊解了，连累你也跟着我一起痛了。”

相柳把手放了上去，牵住她的手，眉眼温柔。

“别怕，我不怪你让我痛，我会和你一起……”

“嘘。”

筱竹伸出食指放在他唇上“不要和我一起死啦，你要好好的活，等我。等着我……回来……”

一滴泪流出，一个吻落下。

下一秒她又消散。

是苦的。

是泪是吻亦是回忆。

他突然从梦中惊醒，自己还坐在地板上，四周是无边的黑暗。

“这里太黑、太冷了，你肯定不喜欢，我们去海上吧。”

海贝缓缓漂浮在海面，阳光伴着血色雪花落下。

他突然想到曾经听过的她唱的一首悲伤的曲子：……沉溺在虚幻的爱我早已离不开……还没发觉你送我的花也枯败，心情布满无法消散的阴霾，我放不下依赖，真的不想接受你的离开……

“既然你不想我死，那我就好好活着，我等着你回来，你不能骗我。”

“多久我都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