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十年的寒窗苦读,过五关斩六将,考上了童生,秀才,举人,熬进了春闱的考场,却因为体力不支,晕倒在考场上而失去了考试资格,他们痛心疾首,这还能再等三年吗?
老孙头不懂也不知道,只看着那些学子垂头丧气地离开考场范围,不知去处。
老孙头这会儿有些后悔在门口等着了,他低头看向两个孙子,问他们:“害怕吗?”
两人都摇头:“不怕,考上就考上,考不上就跟着爷爷种地,去学堂教孩子们读书,都是出路,为何要怕?”
老孙头这才放心,拍拍两人的头:“好孩子。”
老孙头不担心小孙子了,却又担心起考场里的大孙子,他原以为自己在这里看着,就会心安一些,殊不知现在看到这些人的下场,他的心又无法安定下来。
在老孙头的忐忑中,考试结束,考生们陆陆续续走出考场。
老孙头带着两个孙子往门口挤过去,就听过路的学子们讨论这次春闱的题目:
“不出所料,这次的春闱很是简单。”
“你倒是简单了,我可是觉得太难了!”
老孙头顺着声音看过去,这说难的学子,穿着锦衣华服,即便仍旧是学子服的样式,也掩饰不住这一身贵气。
富家公子哥,都是请最好的先生教导的,他们都觉得难,那这次考试应该是真的难了。
老孙头越发担心孙子,看到大孙子出来,也不敢问他考的如何,只问:“累不累?饿不饿?渴不渴?”
一向吝啬,带着俩孙子啃了七天大饼的老孙头,拿出银子来,抓着大孙子的手往外走:“走走走,我们去旁边的饭馆吃饭去,你想吃什么爷爷给你买。”
大孙子连忙拉住老孙头往豪华大酒楼走的步伐,拽着他去另一侧的小摊子:“爷爷,我这几日在考场吃的都是干巴巴的大饼子,馒头,想喝点汤,咱们要不就吃一碗阳春面吧。”
阳春面最简单不过,煮上一把面,一点猪油用面汤化开,再撒上一把葱花,连点盐巴都舍不得放。
老孙头怎么舍得大孙子吃这些?他拽着大孙子从面摊前面过去:“那咱们吃点带肉的。”
老孙头带着三个孙子喝了馄饨,三个孙子人均一碗。
大孙子看着馄饨端上来,又去要了一个碗,端着自己的碗给老孙头拨过去:“爷爷,我吃不完的。”
“我们也吃不完!”
两个小孙子也把自己的馄饨给老孙头拨过去,老孙头连连拒绝:“不用了不用了。”
大孙子笑道:“我们一起吃,您不吃我们也不吃。”
老孙头看着三个孩子数着碗里的馄饨,我多了一个你少了一个,都要匀过去,最终多的一个盛到了老孙头的碗里,他们才心满意足地拿起勺子开吃。
老孙头忽然觉得眼里进了东西,转头拉着衣袖擦了擦,也端起碗吃起来。
祖孙四人吃饱喝足,坐着牛车慢悠悠地回了家。
到了放榜之日,老孙头就在门口翘首以盼。
他的邻居打趣道:“想知道结果,就去看张榜,咱们距离京城也不远,去看看吧。”
“是啊,要是没中今日也不会有报喜的来,若是中了,谁又知道你家住哪儿?”
老孙头一想,也是丝毫没考虑到他话里的漏洞,大孙子在屋里听见了,刚想说,考试的时候姓名籍贯住址都要写清楚的,免得到时候同名同姓搞错了。
谁知道老孙头就被人给忽悠了,飞跑到屋里拉着大孙子就跑:“走走走,我们去看张榜!”
大孙子倒也不着急告诉老孙头地址的事儿,只说:“爷爷,我不过刚刚读了两三年的书,哪里就能一举中了的?咱们去瞧瞧热闹可以,可别抱太大希望。”
老孙头连连点头:“我省的,我省的,我能不知道吗?那不是你去考了吗?我这心里啊,总是盼着念着的。而且你也说了,今年科考的题目是劝农,水利。”
“劝农自然不必说,水利一事,去岁太子殿下去修建大坝,咱们庄子上抽人过去帮忙送饭,你跟着跑前跑后,在大坝那边混了不少日子,自然也是知道的。”
“所以啊,我这心里啊,就抱了点希望。”
这话不止老孙头赞同,坐在牛车上,一起去凑热闹的左邻右舍,也说:
“听人说,这写文章要,要什么来着?”
“言之有物!”
“对对对,要言之有物!你懂得这么多,怎么就没希望了呢?”
在大家的鼓励中,大孙子的心里也生出了几分希望,这漫长的道路陡然就变得短了,几乎是眨眼间,就到了贡院门口。
贡院门口早就围的里三层外三层,有学子,也有家长,有跑腿想要借着报喜讨赏的帮闲,更有人等着榜下捉婿。
出身低怎么了?
中了进士,那整个家里就改换门庭了!
有前途的女婿,谁不想要?
老孙头就往前挤,他也不识得几个字,但却知道孙子的名字怎么写,这也是大孙子春闱这几天,他跟小孙子特意学的。
老孙头挤到了前头才知道还没张榜,正想问问什么时候张榜,就两个侍卫捧着长长的榜单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