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句话,是向安倍晴明说的。
安倍晴明看着他那高傲又忧愁的变脸模样,蓝黑色的眸子始终没有任何惊讶。
他温和宽慰道,大手紧握着江川上空出来的那只手。
“那是他们技不如人,我们再找其他画师也可以,总会画出来的。”
江川上保持微笑,点头。
安倍晴明这才看向绘师,“第一绘师?现在的这副模样可不要在这里碍眼,你可以回去向陛下复命了。”
御前绘师惊悚回头,又一阵跪地,地面已经被他擦的一尘不染了,他痛哭流涕起来,一向被人吹捧的画技如今遭遇滑铁卢,他都开始对自己不自信起来。
难道,我真的如此不堪吗?
我的画技,为什么连一张脸都画不出来?
我引以为傲的一生追求,还要继续下去吗?
御前绘师是画痴,他沉迷绘画,也有了一番成就,就连天皇知道了他的名声也召进宫内做了一等御前绘师,金钱名声拿到手软。
可如今,他连姬君的容貌都画不出来?
我真的这么糟糕的吗?
深陷打击的御前绘师把头发抓的惨不忍睹,隐隐有疯魔的征兆,不过他还留有一丝神智,那就是绝对不能以这个结果向天皇陛下复命!
“不,绝对不能回去,我是第一绘师,只有我才能画出来,不能回去,我能画出来的,一定能!”
御前绘师彻底疯狂起来,他从地上窜起,拿着笔杆又开始在画布前苦思冥想。
江川上见状,露出怜悯的神色。
明明刚开始讽刺的是他,把人推入绝地的也是他,可现在怜悯的还是他。
他到底哪一副样子才是真实的?还是这就是他真实的面目?
那他性子可真够恶劣的……需要调教一番才好。
安倍晴明如实想到,深邃的眸中却盛满宠溺,爱意深沉。
毕竟他可是从头到尾都在纵容,安静的做川上的后盾。
江川上可不知道他身旁人什么心思,就算知道也没什么,对于他来说,只要爱不变质,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只要逃的快就行。
只要逃的快,江川上余光瞥了眼仍旧温润如玉笑着的安倍晴明,他大手还紧紧握着他,不自觉的加紧,生怕他下一刻消失一样。
深思在眸中划过,他表情不变继续看向狼狈不堪的御前绘师。
“你口口声声说你能画出来,可你连画笔都拿不稳,绘师先生,您又要开玩笑了吗?还是如此滑稽的玩笑?”
他说着,来到画布旁边,安倍晴明被他牵动着,稳稳跟在后面。
“……”,御前绘师心思全在画布上,对于江川上的嘲讽没有任何反应,他右手仍旧颤抖着,毛尖甚至有颜料滴落到自己身上。
江川上叹息,从他手里抽出笔杆,那画笔被御前绘师握的紧紧的,他费了番力气才成功拿到手。
待拿到手后,他看着笔尖上的颜料,觉得还算不错后,转身直接来到画布面前,准备自己动手画。
御前绘师原本还一副呆滞的模样,机械的目光在看到江川上要画时,他立刻跳了起来,凄惨阻止道:
“不,你不会画画,不要乱碰我的画,画毁了你赔不起,快给我住手!”
说着,他就要扑过来阻止江川上动笔,被安倍晴明一把拽住,打个旋借力把人扔了出去。
御前绘师不察,便被狠狠摔在地上。
等他的童子过来搀扶他,艰难从地上起身时,他就看到川上姬君已经开始画了。
他捂住脸哀嚎,痛苦不已,“有辱我第一绘师的名头啊,我对不起我的家族,我还不如现在就切腹自尽!啊啊啊——”
“拿我刀来,拿我刀来,我已无颜活下去,让我死吧!”
癫狂的模样就连他的童子都被吓到了,童子看着他,又看向正在作画的姬君,犹豫开口:
“大人,那川上姬君好像会作画,你看‘她’的握笔姿势和下笔动作就知道,‘她’会画啊,说不定这幅未完工的画不会毁掉。”
“什么?”御前绘师停止了哀嚎,通红着眼眶看向童子,追问道,“你说什么?画没有被毁?啊?是不是真的?”
童子深深低头,他已经被自家大人吓到了,但这是他家大人,再怎么样,也不能违弃,他只得小声开口。
“您去看一下,就好了。”
御前绘师立刻丢下童子,风卷残云般的来到江川上身边,仔仔细细打量着。
安倍晴明见他不是那么癫狂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让他在旁边看着,只有手还牢牢握住江川上。
他又上前一步,使他们两人身形贴的很近,从旁边和后面来看,就像是安倍晴明把江川上从后面拥入怀中一样,隐隐的宣扬占有欲。
童子看着他们的动作,喃喃自语:川上姬君和安倍晴明大人可真是恩爱啊,明日都要要大婚了,这肯定会是一场被人美美传颂的佳话。
江川上正在聚精会神的作画,他会画画,并且精湛到出神入化,这也是他为什么自己动手的原因。
而且这画的正是自己,他对自己的容貌可是信手拈来,再没有人比他自己更懂如何画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