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已经晕过去的牛二硬生生被这疼痛给惊醒,这会儿这鬼哭狼嚎呢!好在旁边有两个身强力壮的监工摁住了他,这才没让他挣扎的太过。只不过那两个监工将脸死死的迈过去,不敢盯着他的腿看一眼。太可怕了,实在是太可怕了!这是人腿,又不是猪肉!这么弄下去,还能活吗?
直到最后再也找不到一块儿骨头碎片,谢明尘才停下手,只是他看着那乱七八糟的伤口犯了难,若是平整些的伤口,很快就能愈合,像这种撕扯出来的伤反倒难以愈合。若是就这样放任不管,天气逐渐变暖,伤口说不定会腐烂。可他也没法子让这乱七八糟的伤口变得平整啊……
“缝起来。”
九阙借着距离优势微不可闻的吐出这三个字,因为距离太近,只有谢明尘听到,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若有所思。
缝起来,这好像也是个法子。就是得看这人命大不大了。
想了又想,谢明尘干脆开口。
“他这伤口太大,如果就这样放任不管不会愈合,我倒是有个法子,只是这个法子有些凶险,若是用了,他有六成的可能活下来。若是不用,他今天晚上就可能会……”
杨辉几个脸色难看的很,彼此面面相觑了会儿,最终还是下了决定。
“大夫,都这种程度了,你就动手吧。牛二要是能活下来算他命大,要是活不下来,也不关你的事。”
反正通过大夫这一连串举动,他们能看出来这是个有真本事的,以后有个头疼脑热啥的,也不用害怕了。
有了他们的保证,谢明尘将那些针线放在热水里煮了好一阵时间,然后比划着准备缝,但有个问题。他虽然是个大夫,但并不擅长缝纫,尤其是缝这种伤口。比划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下手,就在此刻,站在旁边的九阙自告奋勇。
“大人,小人不才,以前在家中学过针线活。要不让我来吧?”
这会儿周围那些等着的监工用惊悚的眼神盯着九阙。这不是那个胆小如鼠的丫头吗?怎么这会儿胆子这么大?这可不是普通的针线活,而是用针线将活生生的人肉缝在一起。那可是人的肉啊!就算这些监工们平时有些残暴,可真让他们用针线去缝一个活生生的人,他们还是十分抵触的。
谢明尘看起来似乎也有些吃惊,有点儿不放心的问了句。
“你行吗?要是半途而废,还得重新找人。”
“我可以,之前在家里不受宠,家里杀鸡宰鹅的活都是我做,我不害怕。小人的手也稳,薛大夫要是不放心,可以在旁边儿指导着小人。”
“你们觉得呢?”
杨辉等人连连点头,生怕下一刻薛大夫就让自己上前顶替九阙去缝人肉。
于是得到大家赞同的九阙洗干净手,拿起针线。刚开始还有些生涩,不过在做了简单的心理预设之后,就显得尤为从容。九阙看着手底下昏死过去的男人,脑海里想的却是刚来到这矿场时,眼前的监工牛二狠狠一鞭子甩到一个老人胸膛上,将其打的遍体鳞伤的模样。
就算她想手软,这会儿也手软不下去呀。
当第一针扎到肉里的时候,牛二猛然从昏睡中惊醒,下意识发出一声惨嚎,而早已经得了薛大夫指示的杨辉等四五个壮汉上前狠狠摁住他的手脚和脑袋,不让他乱动。但或许是太疼了,刚刚还没有挣扎的这么厉害,此刻牛二简直全身上下都在拼命挣扎。
“再来几个人按住别让他动,伤口要是不缝好,这人可就活不下去了。”
听到薛大夫的话,几人更是用力,而牛二的惨叫声吸引了周围苦力们的注意,当发现那个惨叫着的人是牛二时,不少苦力眼中都闪过了解气兴奋。
他们之中的大多数人都被牛二打过,这个牛二平日里仗着自己监工的身份没少动手打他们这些被拐来干活的,明明大家被拐来在这种地方做工已经很苦了,没有钱也就算了,吃不饱穿不暖,得病了也没人看,可这个牛二还非得显示自己身为监工的身份,时不时就要动手打骂。有不少人都被这个牛二给打死了,此刻能看到他的笑话,众人怎么可能不高兴?这会儿只嫌弃那针线缝的不够用力呢。
九阙本来还想缝的粗犷些,不过注意到周围人眼中的愤恨,干脆放慢了速度,一针一线缝的那叫一个细致,那叫一个匀称密实。旁边人根本就不敢往牛二的伤口看上一眼,因此也发现不了她这点儿小动作,倒是谢明尘见到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见的笑意。
看来这牛二也不是个好人,要不应县主也不会下这种死手。
漫长的缝合过程终于过去,牛二已经浑身大汗,面色惨白,跟死人也就差一口气儿了。直到此刻杨辉几个才敢小心翼翼的松开手。发现那位缝合好的伤口虽然看起来可怕了些,但竟然真的没有继续流血,不由得精神振奋,他们之前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手艺,看来这回他们运气不错,当真遇上了位神医,当然了,这个胆大心细的小九也蛮不错的。
杨辉心里已经将九阙的待遇提了又提,这会儿看着薛大夫略显疲惫的脸色,连忙上前搀扶。
“薛大夫,辛苦您跑这一趟了。我先带您去休息片刻……王馍,做顿好饭,好好招待招待薛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