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链子碰撞在一起哗啦啦的声音在空荡荡的牢房里不断回荡,引起了路过三皇子的注意,他回头看了一眼,只模糊看到那是一个被挂在架子上血淋淋的人影,正朝着自己不断嘶吼,不禁皱眉,那是个什么肮脏玩意儿?喊什么呢?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回头询问,就被身后的侍卫簇拥着往前方走去,他这辈子还从来没有过如此狼狈的时候,不过是一群低贱的侍卫,竟然也敢这么对自己?!
不禁又看了一眼应九阙,正是因为有她的存在,才会叫自己这般狼狈不堪!
牙齿磨的咯吱作响,三皇子将应九阙那张脸死死记在心里,已经在暗暗盘算着该如何把她调走,让他消失在父皇的视线里,难道等过了一段时日,父皇还会记得这个人吗?一旦被上位者遗忘,就算她惨死家中又有谁会在意?更何况满朝上下又不止自己一个人对应九阙不满。
一个女人乖乖待在后宅,在自己应在的位置里过一辈子也就算了,偏偏要跳出来跟男人们争权夺利,哪怕他们这些男人之间斗的你死我活,也绝对不会将位置让给一个女人。
妄想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结局只有一个死。
刑部左侍郎一路点头哈腰的将三皇子送到一间整洁干净的单间牢房,一回头却发现应九阙不见了。嘿,这位大人可真是奇怪,好不容易把三皇子殿下压到牢房里,自己却不见了,难道是想让自己替他承担三皇子殿下的怒火?
这可不行啊?他只是一个小官儿而已,得自保。没了官位事小,他总得保全自己的妻儿老小吧。于是在三皇子殿下面无表情的注视下,这位刑部左侍郎简直穷尽了自己此生所有的华美词藻,那叫一个拍马屁。
而应九阙此刻站在易先生面前,被他用一种恐怖的眼神从上到下的打量着,总觉得很奇怪。
“你有什么要说的?”
“……哈哈哈哈哈——”
易先生没说话,只是发出了一连串的大笑声,笑的九阙一头雾水。这人失心疯了?
“不,我没疯,我只是没想到,这世上竟然真有一个官愿意替我这种平民做主。”
“你想的太极端了,朝中应该有很多这样的官员吧,只是你没遇到而已。”
“或许是这样吧,但是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遇到过一个愿意伸出援手的官员。”
易先生也不知是不是在自嘲,说了这么一句话之后就冷静的看着应九阙。
“你应该能猜到我这些年的经历吧?如果不是放下自尊曲意奉迎,我早不知道被埋在谁家后院里做花泥了。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段经历,我知晓许多秘辛,包括你现在最想知道的,无忧洞背后到底还有谁。”
九阙眉眼微微一动,警惕的看着对面血淋淋的人。
“你愿意告诉我?”
“当然!并且没有任何代价。我只希望你能秉公执法,将这些幕后之人全都抓起来!”
易先生整个人似乎都在发光,尤其是他的眼睛,迸射出来的光芒简直能刺伤别人。他确实不是个好人,为了活下去做了很多违心的事。就像应九阙所说的那样,他自己已经陷入污秽,却还要拖无辜之人下水。刚开始的时候他还会觉得愧疚,可是渐渐的,那颗心已经在污泥之中变得麻木。
本以为自己会这样死去,可没想到临死之前还能遇到应九阙这朵盛世奇葩。不管怎么样都是个死,不如拉更多人下水。尤其是那些身居高位,将本应该被自己保护的子民肆意买卖的官员!在那段生不如死的日子里,他牢牢记住了所有人的脸。那时候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记住那些人的姓名和脸,因为他根本没有能力为自己为那些死去的人报仇。
可时至今日,回首自己那荒唐可笑的一生,或许那就是为了今日。
以一介贱民之身,将那些高高在上的人拉下来,这该多么痛快啊!他简直不敢想象,只要一想就觉得浑身发抖,激动到颤栗!
九阙盯着他的眼睛看了许久,确定他没有说谎,点了点头。本来她执意将三皇子带到刑部大牢就是为了撬开易先生的嘴,因为她根本不信这件事只有三皇子一人插手。地下暗渠存在这么多年,三皇子跟着景泰帝来到这座皇城的时候,不过才十岁左右,一个孩子,他能做得了这样拐卖人口的大案?
退一步说,三皇子是从别人手中接过无忧洞这桩‘大买卖’,那么到底是谁传给他的?这期间牵连的人又有多少个?
如果只把三皇子查出来,根本没有意义啊,因为这个地下组织依旧还会运行,说不定他们转头又去攀上另外一个王公贵族了呢。毕竟拐卖人口所带来的利益实在是太大了,而这世上天生有一些人,面对巨大的利益时,会丧失掉人应该有的所有道德法律观念。这些人已经习惯了高回报,泯灭了良知,就算让他们金盆洗手,绝大多数也改不过来。
只有把这个组织连根拔起,才不会有越来越多的无辜之人被拐卖,被迫离开自己的亲人。
“把他放下。”
低声吩咐了一句,甲二十三走过去,将皮开肉绽的易先生放了下来。本来应九阙还想给他治疗一番再行询问,免得在问的过程中他嘎嘣一下死了,可没想到,易先生竟然比自己还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