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离婚(1 / 2)

烈日高悬,建筑物洒下一片清凉的阴影,两侧绿树早披夏裳,丛间虫鸣若隐若现……

春日好光景。

民政局职员遵循流程办证。

“同志请收回您的结婚证,下一个!”

黄道吉日,登记结婚的未婚男女跟已办酒席特意补证的夫妻总比平常多。

民政局员工例行公事询问常见问题,再给红本本盖章,若是遇见有趣事情再瞥一眼同事。

静静排队等待的男女表现不同。有些夫妻举止不算亲密,可融洽自然,一对视眼里满满包容跟爱意。另一些虽举止亲密,可眼里满满的不情愿。

互相中意跟将就,一眼明了。

“同志,麻烦办理离婚。”

话音未落,刚刚美滋滋瞧着结婚证的人不自觉回首,等回神自己稳稳当当坐后面位置看热闹。

民政局职员疲倦一扫而空,暗暗打量着面前男女。

“呼。”

男的手里掐着一根烟,汗衫薄薄的,乱糟糟的油头瞧着一个月不曾打理,浑身带着发酵酸臭味。而他手里烟是国营百货商场最贵那一种,瞧着矛盾。

隔壁姑娘套旧衣,面容憔悴,眉宇笼罩着淡淡愁绪也能看出五官漂亮。

围观者脑海早早上演一出出狗血情感剧。窗口前的职员清清嗓问:“同志,您刚刚说离婚?”

“是,离婚。”

男的言简意赅,再掏出兜里结婚证递上。

古语云: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

一个县一月里可能有些商量着离,可真正能离成的唯有两三对,而且双方全程鬼鬼祟祟像是做贼,生怕泄露离婚的事沦为街坊嘴里一桩乐事。

原因:环境和思想。

虽然国家早早颁布婚姻法,里面明文规定婚姻自由,可离婚夫妻罕见。

思想层面的解放需要时间,民间夫妻生活有矛盾常常奉行着“忍”字法则,再苦再难照样咬碎牙齿混着血吞下。

离婚?

不可能!

二十一世纪的思想环境里离婚于某些人而言都是一件羞于启齿的事,更何况70年代,村里闲言碎语能逼死人。

窗口的民政局员工是个大娘,瞧着领证日期揉揉眼睛。

不够一年。

而结婚证上的照片男帅女美,大娘首先调解,半晌瞧着油盐不进的男方,只得作罢。

“看看条例,确认没问题在空白处签字。”

“唰唰。”

翻页半晌,笔落纸面,最终遗留下两个名字。

【贺州】

【周杏】

“嗒!”

红印章重重盖落证件,剪断婚姻的红绳……

大娘最后再仔细确认一遍证件上的姓名,再把本本递给他们:“同志,你们的离婚证。”

“谢谢。”

翻阅着手里崭新的离婚证,贺州眼眶不自觉红了。生活里挡住太阳的黑云消散,暗无天日的屋里总算照射进一丝阳光,令浑浑噩噩者清醒。

下一刻,耳畔黄鹂嗓音回荡。

“贺州。”

贺州脑海警铃大作,可瞧瞧手里离婚证 ,随意撩撩一团的脏发,声音轻佻:“咋的,有事?”

周杏看清他眼睛里的厌恶,睫毛一垂,再抬眼晶莹泪珠打湿眼睫,贝齿轻轻咬着苍白唇瓣,染出一点胭脂色……

“阿州,我,我们真的不能回到从前吗?”

“……”

做梦呢。

周杏惨然扯唇:“夫妻一场,再陪我走走吧……”

贺州只静静瞧着面前人表演,脑海一帧帧上映着三年相处的一点一滴。最后,画面定格——

纤弱姑娘盈盈一笑,眼泪似掉线的珍珠一颗颗掉落,宛若沾着露珠的芙蓉……

“我喜欢你。”

“呕。”

邋遢男人捂住翻滚的胃,不停干呕,阴影里一双看着周杏面色由欣喜变得苍白,再阴沉如墨……

室外阳光明媚,而屋里氛围潮湿阴暗,贺州瞧着眼前满腹算计的毒花。

“周杏。”

男人直直注视着眼前人的眼睛,声音高一些,字字句句清晰:“从头到尾一直是你,卑劣,贪婪,满腹算计——”

“是、你、对、不、起、我。”

语毕,他举着离婚证亲一亲,声音释然:“既然离婚,以后咱俩就是陌生人,再纠缠可当心点。”

“沓沓沓。”

贺州单手插兜利落离开民政局,举目,天空碧蓝如洗,自由的鸟翱翔天际,他忽然张开双臂阖眼,春风拂面……

自由的味道。

离开民政局他首先到理发店剪头,再买一身新衣服,剃胡子,一时间宛若脱胎换骨。

半路,他碰见一个人。

桐木中学对面,麻花辫的姑娘背着挎包,热情招呼:“炸洋芋,卖炸洋芋啦,有辣有不辣!”

“走一走!看一看啊!”

民政局里的周杏攥紧证件,瞧着上面明晃晃的“离婚”二字,眼里泄露深深不甘。

三年,整整浪费三年青春年华,殚精竭虑用尽手段想着嫁到司令家,谁曾想最后只捞到一张离婚证!

“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