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昼长夜短,清晨铜锣声响彻李村,天蒙蒙亮,一轮红日缓缓从山脚攀登,橘红暖芒映照着每一个人……
“当当。”
村口,乡亲聚集,一些人眼眶挂着深深的黑眼圈打着哈欠,想来昨天熬夜。
李建国举喇叭站在队伍前大声宣布:“今天工作照旧,走。”
“行咧。”
从村口到麦田大约一千米,周围喧哗不断。人群里麻花辫姑娘闷闷不乐踢着石头,眉宇笼罩着一层阴云,村民离得远远,不敢触霉头。
“事情咋样?”
“夏收闹事,一下子损失十几个劳动力,亏到发麻。”
昨晚事情闹大,五个年轻人进山,德高望重的长辈跟村长立刻商量办法。焦虑等待中,他们亲人眼泪鼻涕一把掉。
李建国:“搜山。”
刚至山脚,李二虎带着李昊刚下山,后面再上山。
李珍珠性格直爽呆萌,喜欢吃,平时乐于助人,人缘比周娟强。
瞧着姐妹情绪差,二妞悄悄溜到身侧赞叹:“珍珠,听说昨天三头野猪两头都是你猎的,太厉害了吧,等杀猪肯定能分不少。”
李珍珠“嗯嗯”敷衍。
“你别担心。”
二妞拍拍朋友肩膀:“李二虎不是带消息回来了,他们平安着。而且一早民兵队长带人上山,咱们只要静静等他们回家就行。”
“嗯。”
田野金麦连绵不断,清晨一丝凉意消失,热意渐生,乡亲割麦,驾驶员操作着收割机割麦……
运输组组员拉着一捆捆麦穗堆到晒场,一些体力差的人赶着黑驴,用石碾子一遍遍碾压麦穗。
而深山清晨白雾弥漫,沈裕华瞧着周围相似的景色,揉揉额角。田里奔波一整天,山里休息差,他面容肉眼可见的苍白,像一只瘦熊猫。
“咕咕咕。”
李俊豪扶着树木,摇摇头:“我不行了。”
“堂弟,要不先回?”
前路茫茫,他摸摸不停弹唱的肚子,总觉得胃抽搐。
而由于匆忙,俩人一点粮食不曾带。
夏收辛苦,割一整天小麦,而且夜里村落追逐跟爬山消,肚里那一点馍馍跟窝窝头早消化。
李田要面,哪怕清晰认识到自己错误,可仍旧嘴硬不肯亲自到周娟面前认错,两家维持着见面不打招呼的状态。
而李俊豪则把李毓当堂弟了。
至于不熟?
相处久一点自然熟。
因此,瞧见李毓跑到山里,他特意带家伙跑山里找人,幸运直接撞见。
沈裕舔舔干得起皮的唇瓣,漆黑睫羽下一双水墨瞳眸幽暗。
“你知道赖三吗?”
李俊豪怔愣一会儿,想不通明明谈着要不要回去的事,话题咋移到赖三身上。只是,他拧眉想想:“知道,赖三叔是村里老人。”
“展开说说。”
李俊豪思索片刻:“赖三是李素兰奶奶路上抱回家的,小时候调皮捣蛋惹人烦,村里老人都说他是山匪娃娃,养不熟。”
“二十几年前,他离家闯荡谁都联系不上,等到67年才回村……那年,他父亲早死了,素兰奶奶病得严重。”
“等素兰奶奶病故,他一直待在村里,平时靠打猎维持生计,往往带着干粮跟武器进山。”
“一般待多久?”
“时间不准,听说有时候当天回,有时候一星期,有时候一个月。”
一星期?
沈裕垂睫,半晌再问:“出山的路多吗?”
“出山的路?”
李俊豪瞧瞧周围遮天蔽日的林木,摇头:“山里有狼有虎,家里老人一直不准往深山走,说迷路,但听太爷爷说出山的路不止一条。”
“可时间久远,应该长满杂草了。”
他有些不确定。
沈裕颔首,倚靠树干休息。
跟常年耕作锻炼的李俊豪相比,他更弱,一晚爬山不曾休息腿都要废掉,全靠意志支撑。
“呼。”
沈裕整理思绪。
一天,一周,一月,而一天时间太短一月时间太长,唯有一星期是最符合的,单程三天左右。
傍晚赖三家里两道呼吸声,旧庙三道,夜里上山,无一不说明两者有关,而赖三消失几天了。
受害者,同谋?
思量间他环顾一圈,忽然顿住。
李俊豪刚坐下,就看见李毓起身,走到一棵不起眼的树前。沈裕伸出手指细细抚摸着树干上面的痕迹。
箭头刻痕,很新。
“咋啦?”
“呼。”
沈裕舒出一口气,任由温热的风吹散细碎刘海,透明若琉璃的眼睛直直望着树梢红日。
“树有标记,等确定就回村。”
他饿了。
而此刻,一行人刚刚到苦山。为首是一名牙齿剩两颗的老者,脸颊跟手臂瘦巴巴,满是褐斑。
他操着一口浓重乡音说昔日山里事情,特别是山匪故事,而一帮精神饱满的警察竖起耳朵听,而人里甚至有周娟。
“山里真有土匪?”
“哪能有假。”
老爷爷吹胡瞪眼,精神矍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