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刚是不是认真的?”
周然在黄沙小道上跑了好久,吃了好几口风,红色的衣袍被刮得猎猎作响。
在这颜色单一的小道上就像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风沙太大,宫煜有点没听清:“什么?”
周然扯起嗓子大喊:“收我为徒啊!”
宫煜眉头微挑,朗声笑道:“你就这么没有信心超过我?你的马术该有多差啊,连我大师兄这个柔弱不能自理的的读书人都比不上。”
“不成,”周然摇摇头,“我不能让你揍我爹,所以我只能输。”
听到这话,宫煜罕见地勒马立在大道中央,险些跳起来当场给周然一个脆生生的板栗:“照你这么说,那我还胜之不武了。”
他俯身,削瘦干净的脸上尽是洋洋得意之色:“你知不知道,当年举国之力举办的武演,我可是那一届的头筹,摘了红花的,我闭着眼都能赢你。”
周然脸红脖子粗地努努嘴:“那怎么了,我也是我们这一届的头筹啊,少看不起人你。”
这话不说还好,说了,宫煜就笑的更欢了,他捧腹哈哈大笑,眼泪挂在眼角,都来不及擦:“哈哈哈哈!就你们那三瓜两枣,还是省省吧。”
“现在纵是全国的武状元都加起来,也比不上当年武演的下三甲,你知道当年参加武演都是哪些人么?”
宫煜摇头晃头,提起曾经那些事儿,他可谓是滔滔不绝:“太康帝,你爹,还有你爹手下的那一批老将军,就连如今钦天监的大监都参与到了其中,虽然呢,当时他只拿了个参与奖,但比你们这些花拳绣腿,不知要好上多少倍。”
“我眼睛不瞎,那些个武状元个个白白净净,身形单薄的一阵风都能吹倒,更别说上战场杀敌,我若没猜错,朝中那些武状元背后都有人吧?”
闻言,周然沉默不语。
因为宫煜说的没错。
虽然太康帝早就颁布圣旨,全国海选习武将才,可每每送上来的名单不是权贵之子就是权贵之子,无权无势的草根纵然有一身才华,没有背景,照样无济于事。
虽然太康帝曾经因为此事在朝堂之上发了好大一通火,但该塞的那些人照样塞,并且还换着花样塞。
换户籍,伪造身份,改名字……
各种花样层出不穷。
总而言之,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
富者越富,穷者越穷。
这不是统治者的问题,而是龙脉枯竭,大势所趋。
宫煜当年之所以斩龙脉不单单是因为邪魔污染了洞尘界的龙脉之气,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为了此次回界的,顾随炸界大阵。
这看似是在推动洞尘界走向灭亡,实则不然,顾随这是想重启世界。
毕竟,当时她那一句“若世界重启后,我可以保证所有人都能回来”就已经让宫煜坚定了他心中的想法。
世界重启,一切重来,因果轮回,再续前缘。
只是他并想不到这次世界重启后洞尘界天道所选中的棋子会是谁,总之不可能是他,所以他要在洞尘界插一根针。
必要之时能力挽狂澜的针。
显然,周然就是最佳人选。
“你很想做我徒弟?”宫煜扭头看向周然,自然而然忽略了温白投过来的不善的目光。
周然又勒马快速跟上去,累得喘了好几口粗气:“不是吧不是吧?你刚才说那话就是为了恶心太康帝?”
宫煜哑然失笑:“当然不只是为了恶心他,你若是做我徒弟,我怕太康帝一个觉睡不好就把你家抄咯。”
这虽是玩笑话,又带着点恶趣味,但却在无形中猛敲了周然脑门儿一棍子。
他抿唇沉思起来,骑马的速度也渐渐慢了下来,不知不觉就被宫煜他们远远地甩在身后。
等他回过神后,发现人已经跑出好远,他无奈叹了口气:“他不敢。”
除非太康帝想做亡国之君。
可没有哪一个皇帝愿意做亡国之君。
这可是奇耻大辱!是要被史官写在史书上,流传后世,遗臭千年的!
宫家祖上都是草根出身,所以祖祠也在一个极不起眼的小村子里,这个村子早已荒废多年,只有零星的几户人家住在外面,再往里走,就只剩下残垣断壁,废弃的屋子。
当年武德帝降罪,靖北侯府被诛的不是九族,而是十族。
自然也包括这些远亲。
什么功高盖主,意图谋反,还不是做皇帝的一个人说的算,等到家门口遇难这才想起来需要好兄弟帮忙抵御外敌。
其实,如果非要往上追溯,宫家一脉就是八百年前小周朝明棋太子那一支系的旁支所分下来的。
所以,这也不怪武德帝会对他们如此忌惮,毕竟在他们眼里,他们算是“前朝余孽”。
可说到底,这么多年过去了,所谓的“前朝余孽”也早就变成了鹿相国的子民,血脉不知淡了多少倍。
无非是这些人想要给他们定罪,扣一个冠冕堂皇的帽子罢了。
宫煜他家的祖祠不是一座建好的庙堂,也不是高台上所供奉的数不清的牌位,而是一个又一个孤坟,孤零零地错落在坡上。
这章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