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简卉一行人在昭宁寺的前殿拜过神佛、进过香火、昭宁寺的住持为唐简卉的腹中皇子做过祈福的法事,唐简卉让文笏捐给了昭宁寺的住持一千两银子的香火钱,
昭宁寺的住持、正院等人都称谢不已,倒不是因为这区区的一千两银子,昭宁寺香火鼎盛,常有皇族贵妇前来纳捐,她们此刻积攒的银子少说也有几十万两了。
因此银钱到还在其次,昭宁寺的住持与正院看中的是唐简卉如今的身份——从前在昭宁寺修行过的人,如今成了元淮跟前独一无二的宠妃,又得到佛祖菩萨的庇佑,接连有孕,今日唐简卉又回到昭宁寺还愿,对昭宁寺的人而言,简直没有比这更好的宣传了,更光大了昭宁寺这块招牌,今后有贵妇人来昭宁寺祈福的时候,这起子利欲熏心的老尼姑们就更有说辞了。
唐简卉给过昭宁寺的住持、正院香火钱,让她们款待慕容延朵等跟随来的人用些斋饭茶水,她还要回她从前住过的后山禅院去看看,并不急着回宫去。
到了唐简卉从前住过的地方,只有文笏、淼萍、漱络三人跟在身边,看着那间竹林后头的小屋子,唐简卉就想起了从前沅姑闲暇之时来探望她,担心她衣食不周,每次来都给她带上好些衣裳与宫中的膳食,这些衣食对唐简卉来说倒是其次,重要的是与沅姑相处一室,二人说说笑笑,何等快乐?哪怕住在陋室之中、穿着粗褐衣裳、吃的是糟糕,只要有沅姑在,对她而言也如同飞升成仙一般的快慰了。
看那窄窄的屋舍前头这一处长势甚好的紫竹,唐简卉轻轻抚摸着那宽大的竹叶,不禁垂下泪来。
“娘娘,忧能伤身,哪怕是为了腹中的龙胎着想,也请您节制些吧。”文笏劝道。
话音刚落,就听到不远处的廊下一个声音传来,“是啊,娘娘如今身份贵重,这样珍贵的眼泪珠子,哪里能撒在这样简陋不堪的低贱之地呢?还不如撒在陛下的面前,让陛下看了,对娘娘岂不是更加怜爱?”
唐简卉听出了这是陈氏的声音,连忙擦干了泪水,从嘴角挤出一股笑容,淡淡地笑着回头,看着不远处的陈芳蕖和跟在陈芳蕖后头已经全然变成尼姑模样的芒角。
“许久不见,陈师傅别来无恙?”唐简卉说着,就与陈芳蕖、芒角走到了陈氏的房中,房门紧闭,让文笏、淼萍、漱络都在门外头守着。
芒角给唐简卉和陈芳蕖倒了一盏茶,只听陈芳蕖得意地看着唐简卉说道,“自从娘娘诞下两位小皇子,已经有半年多的工夫,没有到这昭宁寺来了。”
“宫里变故频发,我也不得空抽身出来,”唐简卉淡淡地说道,“常健早夭,常倜又被人害的险些双目失明,又有裴皇后借助东兴贡女之力,在宫中独占陛下之宠,而那段时日,我也受尽了冷落,您不知道,我们母子是经历了怎样的艰难,才能活到今日啊?”
陈芳蕖笑着说道,“既然这般艰难,娘娘可否要就此罢手,趁着如今圣眷正浓,专心守着十一皇子和腹中的孩子过日子啊?”
“只要裴熙芸不倒,我是绝不会选择如此苟活的。”唐简卉说道。
“娘娘不是已经一举除掉了荣妃与熙嫔这两个绊脚石,连从前依附于皇后的三个东兴贡女两个都死在了娘娘手中,从前养在皇后身边的七皇子,也被娘娘设计从皇后身边挪了出来,裴皇后在后宫已然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境地,如今咱们已经掌握了五六样裴皇后杀人害命、谋害皇嗣的铁证,”陈氏说着,看了一旁的芒角一眼,芒角也顺势点点头,“要除掉她,又有什么难处呢?”
“荣妃是自己作恶多端,多行不义必自毙,她与陈王今日沦落的下场,都是她咎由自取的,她害死了本宫的常健,又要害常倜,让她这样体面的死了,也算是便宜了她,熙嫔就更是麻木不仁,做惯了小人之事,惹得近身之人离心,她的下场也一丁点都不冤枉,本宫不过是送她一程罢了。”唐简卉说道,可是皇后,她始终是一国之母、中宫之尊,与荣妃和熙嫔这样的小喽啰,到底是难以相提并论的,只靠后宫的几个证据,即便是谋害皇嗣这样的大罪,也是难以将其扳倒的。”
“娘娘的意思,我倒是明白。”陈氏说道,“要说杀人,如今的裴皇后手上的鲜血,比起从前的崔皇后,可真是差远了,崔皇后杀了那么多人,害了多少的皇嗣,可是皇后之位始终是稳若泰山,即便是她的两个兄弟死了,看在崔皇后两个女儿的份上,陛下照样不能拿她怎样,死后仍旧是以国礼大葬,谥号昭献,何等风光?”
“不错,好在裴熙芸与昭献皇后相比,没有子嗣依傍。”唐简卉说道,“只是,前朝有一半的官员都是裴氏与裴氏的姻亲,在后宫里,她又有先太后和裴太妃这棵大树靠着,裴太妃倒也罢了,经过上回的鹅膏粉之事,裴太妃这张牌往后也就不那么灵了,只是前朝裴氏子弟,若是一日不诛除,咱们就不能拿裴皇后怎么样?那沅姑姐姐的仇,就一日不能得报。”
“要前朝上诛除裴氏的党羽倒也不是一件难事。”陈氏说道,“上回娘娘不是说,韦婕妤父女两个已经向娘娘靠拢,尚书右仆射韦成岳在朝为官多年,颇有人望,有他在前朝为娘娘出力,要对付迂腐刻板的裴家子弟还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