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世昌与田傲两兄弟正在田里与长工们一同播种,今年夏天雨水少,他们得拉水浇地很是辛苦。
孙妈煮了绿豆汤,田世舒悄悄做了点冰水放了进去,和田骄一同给他们送到地头。
她用硝石做冰的手艺一般,只能凝结成带冰碴的可食用水,许是用量不对,可是硝石不好得,她也不需要冰块(好一只酸狐狸啊!)。
几人一起耕种到下工时间,兄妹四个抱着一篮子鸡鸭鹅蛋,步行上山。
“爹已经写好了信,过几日你们就要走了。”田世舒望着连绵起伏的青山悠悠地说道。
“知道。”田世昌接话,“以后劳烦妹妹好生在家服侍父母。我和你二哥会尽快返家。”
“二哥,即使学武也要多读书啊。将来做个武艺超群的将军结果不会写军报岂不是笑话?”田世舒故作轻松打趣道。
“好,我跟大哥学。”田骄挠头。
“我那里有几本兵书,已经抄好了,你们带着吧。娘还在给你们赶制衣服,想想还需要什么,我们还早准备。”
田傲嘟着嘴,“他们需要带上我啊!”
“你就休想逃跑了。你得了留下来的彩衣娱亲呐。”
“大哥,嗯,真就没什么教弟弟妹妹的?”田世舒笑问。
“小妹,哥哥还没想明白,等大哥找到了路就和你说。”
“可是哥哥就不怕妹妹走错路?”
“小妹!”
“哥哥,我们三个虽然算不上多聪明,可一人计短,四人计长啊。”
田世昌左右看了看,弟弟妹妹纯真的眼神,他很犹豫是否要挫破他们那些美好的幻想。
他拉着三个小的,席地而坐。
“那就坐着歇歇脚吧。”
“老二,你说这世道是什么样的?”
田骄想了想,“弱肉强食。”然后歪头问田世舒,“你觉得呢?”
“说不好,好人有,坏人也不少。哥哥问的笼统了些。”
“你们怎地不问我?哥哥姐姐是不是忘了两小儿辩日?哥哥的问题就是这个意思。”
田世昌揉揉他的脑袋,“你说的对。”
“哥哥自小读书,学的是圣人言,想的是治国安邦平天下,可是去京城的一路……”
兄妹三人……
“爹爹这一路多辛苦才走到今日,眼看可以鱼跃龙门谁知竟如当头一棒,贵人们哪里在乎区区一个举子。”
“哥哥错了,他们还是在乎的,不然不会给封口费啊。”田世舒道。
“你说的对。陛下确实赏金银了,都容不得不要。什么文人风骨,在他们眼里……”后边的话被田骄捂了回去。
“慎言!”
“我亲爹去世,族里连夜都不过,就抢走了我家家产,只是区区几亩地罢了。贵人们坐拥天下,自然予取予求。”田骄道,“只是可怜了义父。”
田世舒没有多话,哥哥想不明白的事,她却清楚,这种痛苦她只能独自承受。
哥哥想要的人权与君权尖锐对立,即使在现代社会都没有完全解决,更遑论这个时候。沉默了一会儿,她道:
“哥哥是儒生,想治国安邦没有错,哥哥在习武的同时不妨多读史书,也许各朝史书中有你想要的答案。
至于父亲,自然受了委屈,只是咱们往好处想想,如今政治不算清明,爹爹那脾气不好,肯定不会与他们为伍,若是做官搞不好有更大的危险,如今退守田园,一家人整整齐齐已经很好了。
二哥说的家族也很难评,自古皇权不下县,就是家族宗法力量太大了,你想爹爹为何这么多年不得志 还不是因为家族太拉胯。这都是没法子的事啊,一个孝字就能把人压垮。
也不用不服气,你想想哪吒,连神仙不也没办法?”
“小舒,你这嘴还真是刻薄,怎地连神仙都编排上了。”田骄嘴上说说,心里也不得不认同。
只有田傲一脸迷惑,“姐姐,你说哪吒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即使变成一坨藕粉也得听他渣爹的啊!以为剔骨还母就能解脱?不存在的,兄弟们。”说着站起身,两手一拍。拎过装蛋的篮子先走了。
离经叛道的话说了,他们什么反应她不忍细看。怕他们失望也怕自己失望。
“小傲,你姐姐的话放在心里就好,不可对人言知道吗?”田骄嘱咐。
田傲使劲点头,“二哥放心。”
田世昌松口气,看来这家伙真心把自家当做家人对待的。
“你姐姐是女孩子,她的事包括她给你做的荷包、帕子、扇子都不可以轻易示人,若是旧了也要把旧物拿回家来换新的知道吗?这些东西若是落到外人手里与你姐姐名节有碍。”田世昌趁机教他保护女孩子的一些细节。
“噢,我记下了。”
田世舒带着蛋篮子去了厨房,“孙妈,姑姑那边怎么回事?”生活太苦,她需要一点点甜。
“姑娘!不可如此。”孙婆婆嘴都张开了,一想这可不是能八卦的对象,赶紧换了口风,然后说:“这会儿去拜见老爷、夫人了。”
“哦,那你晚饭丰盛些。”
“知道了。唉哟,咱们自家的蛋就是招人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