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见有些话真的不经念,宋归时果真“去死”了。
他在出了卢阁面前的拐角处,十分突然的闭了眼。花明野完全没心理准备,话才讲了一半,连忙扶住往下滑的宋归时。
宋归时不算特别重,但花明野个子矮,扶着他十分勉强。他嘴里正念叨着话,突然不知哪里蹦出一句焦急的“主人”。
那声音近在咫尺。
紧接着,一双白净的小手冷不丁搭在宋归时的衣衫上。
花明野顺着这只手往上看,看见了离他们不过咫尺间,凭空出现了一个小姑娘。这小姑娘的两边髻发上别着一模一样的小铃铛。
花明野感到困惑,这小姑娘的出现他竟然没有半点觉察。脚步声可能是用了什么隐藏脚步声的功法,但这无法避免的铃铛声,不,不对。花明野嗅了嗅空气,脸上的表情转而诧异。这小姑娘身上,根本没有活人的气息。
小舟抽泣着,“主人他,怎么了。”
“我怎么……知道。”花明野本起了架势,看见小舟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就弱了下来,又解释:“是他自己晕倒的,跟我可没关系。”
说着,他的肩膀一沉,转过头,身后竟然站了一帮子人!
花明野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这暗楼果然卧虎藏龙。
而搭在他肩膀的那双手的主人——已经在此地等候多时的荣绿竹,正眯眼打量着他。
荣绿竹收回手,眼神示意后面的几人。
几人立马将宋归时扶住。
“去红魔殿吧。”
“是。”
待小舟跟着他们一起走出好远,荣绿竹才收回黏在在宋归时那种眷恋的目光,轻轻道:“是他放你出来的吧。”
花明野愣了一下,意识到荣绿竹在同他说话。
“是,但他既然是红魔,又为何要放了我?”
荣绿竹轻笑,用指尖轻轻拂过自己手臂上轻薄如纱的布料,“也许是因为,他不喜欢欠别人人情。”
“哥哥帮过他?”花明野道。
荣绿竹道:“这我就不知道了。”
。
卢阁内,黑暗笼罩。阿四正运功疗伤,阿九则一直在屋子里踱步,见阿四终于收了打坐姿势,忙问:“这红魔不会说话不算话吧?”
阿四冷言:“即便他真要说话不算话,你又能奈他何?”
阿九不说话了,阿四下了榻向屋外走去。
阿九连忙喊他:“你干什么去?”
阿四停住脚步,却没回过头,“我活不了的。”
“你什么意思?”阿九有些害怕。
阿四叹了口气,将袖子卷起来把手举过头顶,阿九抬眸,见他虎口处有一朵莲花印记。
“再过一个时辰,我便会死。”
阿九姣好的面容带了一丝忧色:“怎么会这样,他不是说不杀我们么。”
阿四道:“我还是想差了,他出的本就是死招。不过就算我没中死招,他也决不会放过我,因为我是那四个中的一个。老五尚未成长,我死了,能大大减弱云鬼楼的势力。”
阿九惊道:“他从未信我们?”
她吃惊的同时又对宋归时的奸诈狡猾气恼,要这人明知道阿四无论如何都会死还用他的生死做交易,简直是空手套白狼。
阿四推门出了卢阁。
还有一个时辰,他要抓紧回云鬼楼做一件事,否则就再没机会了。
。
宋归时晕倒前没交代要如何处理花明野,荣绿竹也不敢替他作主,只能把人也一起带去了红魔殿。
大殿中央,金色香炉中的烟一缕一缕往外冒,香味浓烈扑鼻。楼医正跪在暗红的地毯上号脉,绯红的床幔层层叠叠挡住床上之人的身形,看不出状态如何,只有露出的手上,隐隐青筋暴起。
已是六月酷暑,楼医滋滋冒冷汗。
小舟小声问:“主人,他是,怎么样了,是生病了吗?”
“这……这……”楼医用手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红魔这脉象实在是太古怪了,紊乱毫无规章,根本不是寻常的一句简单的生病可以概括的。他若是胡乱说句不真的话,恐怕就要步前面十个楼医的后尘。
小舟吸了下鼻子,眼泪扑簌扑簌往下落。
“傻孩子,哭什么。”
床幔里轻飘飘飘出一句。
小舟赶紧擦了擦眼泪,跳进床幔中,一把扑到宋归时怀中。
“呜呜呜,主人……”
这这这,可是要挖眼睛的!楼医吓得连忙把头埋进地里,哆哆嗦嗦往旁边靠。
宋归时扯了个虚弱的笑,揉了揉伏在他胸口抽泣的小丫头的脑袋,对着楼医道:“起来吧,我的身体我清楚,与你也没什么干系,退下吧。”
“是。”
楼医哪敢有话,低着头,小心翼翼挪到床边,拎起箱子就慌慌张张往外跑,仿佛里面有什么洪水猛兽正在追他。
不多时,温热的泪水便浸透了宋归时胸前,他万般无奈的拍了拍身上这小姑娘的背,“我好好的,你哭什么?”小舟缩了缩,滑进了床的里面,乖巧地跪坐在床上。她的眼睛红红的,脸上全是泪痕,下巴还挂满了眼泪。
“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