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涛不敢相信这个素来不能容忍他们打断他说话的师父对叶风阑如此和颜悦色,但事情就是这么在他们眼前发生了,他怼了下一旁的夏参,道:“你看见没?”
夏参点点头:“我看见了。”
魏涛又接着道:“你何时见过师父对除了阿良师兄以外的人那么容忍?这位叶公子该不会是师父流落在外的私生子吧。”
夏参不敢接话,魏涛今天是不是疯了,师父只是聊天,不是聋了。
果然,魏涛的话音还没落下,小冯老僵硬地转过身,他的胡子气得一抖一抖,夏参拍拍魏涛,安慰似的说:“祝你好运”,然后怕被伤及无辜,主动往旁边走了几步。
小冯老抬手给了魏涛一个暴栗,看魏涛疼得抱头鼠窜,他才转过来,又换回那和蔼的笑脸:“几位见笑。”
宋归时在一旁道:“几位少侠天真烂漫,不愧为乐游门弟子。”
乐游门讲究一个纯字,回归本心。
原本看这些人穿着打扮,宋归时还以为他们是什么小门小派的人,没想到竟然是乐游门。不过说来也是,乐游门虽还排在五宗三门里,但门内实力早因为几年前遭受的重创不如其他几个门派,听说是一个弟子走火入魔,出手伤了许多弟子,最后冯老出手才得以制住,他本人也因为消耗过度进入闭关,由其师弟小冯老暂代掌门之职。
但小冯老为人过于和善,少了一门之主的魄力,若不是冯固之,也就是冯老与鹿台宗宗主今周虚年轻时有过命的交情,今周虚与万慈门门主九悲悯又是好到穿一条裤子的师兄弟,有他们二人力保,恐怕乐游门早已被移出五宗三门之列。宋归时想着正好对上了江月碧的眼神。
江月碧赶紧错开眼神。
小冯老听了宋归时的话,当即开怀大笑,环着宋归时的肩膀,颇为亲昵,叶风阑借机问:“我们明日过寒石城,今夜能否同冯前辈和各位乐游门的少侠一同过夜?”
到底是还没进城,城外多的是蛇鼠虫兽,倒不是多信任他们,只是人多相对来说安全些——野兽攻击到他们的可能会小一些。
“一起?”禾良从一开始就对他们抱有敌意,只是碍于灰袍长者的嘱咐稍微收敛,此刻当然希望师叔拒绝他们,可他这位灰袍小胡子师叔不知中了什么邪没有片刻犹豫脱口而出:“好啊,别拘着,坐吧。”
禾良道:“师叔。”
小冯老不搭理他,笑着招呼着几人坐下。
魏涛还抱着头蹲在一边地上,非说自己脑袋定是冒血长包了,夏参没办法,只能依着他的意查看他的脑袋,可那上面除了头发就是头发,两人在那边僵持着。
禾良莫名有种失宠的感觉,气鼓鼓坐下,对他们的态度要多不耐烦就有多不耐烦,差点没抱着石头坐到隔壁。
其实楚惟也不明白这个禾良为何从一开始就对他们抱着那么大敌意,特别是现在,他和江月碧坐在了一起后,禾良看他的眼神都要迸出火星子。
禾良被小冯老多次示意,他哼了声,既不能说眼前的人,他便小声抱怨五大世家的人:“也就幸亏不是五大世家的人,余何意那个坏东西,等明日城门开了,我第一个进去揍他。”
说着还张牙舞爪做了个揍人的动作。
宋归时离他近,正正好好听见,嘴角扬笑道:“禾少侠似乎对那盛名远扬的五大世家颇有微词啊。”
小冯老平日都是由着禾良说这些话,没想到出门在外他还是不改这脾气,怕几人多想,连忙解释:“他呀,就是今夜被关在外面受了点小委屈火气才大了点,平时没那么有怨言。”
楚惟一脸戏谑道:“小冯老,既然坐一处了,您也把我们当自己人,不必遮掩,我们都知道世家和门派现在的关系势同水火。”
小冯老没想到楚惟说话如此干脆,自己却还遮遮掩掩,实在有些惭愧。
如今世家与门派间的关系确实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当真是老了,说话不如你们年轻人直爽。”小冯老干笑:“这十二年被王室管的我们这些人的血性都要被磨没了。”
小冯老说着,缓缓转过头望着那一簇簇明亮的篝火,有十几个,那些篝火旁少的围坐了十多个人,多的更甚。
十二年前,楚冠北和先王木佑立下那个荒唐的契约后,罗光门的门槛都要被各门各派踏破了,武林让王室管辖,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可惜万般皆无用,不服者王室自出动的武力镇压,都说楚冠北懦弱,可各家在见到那大军兵临又有几个不惧,最终一切都在楚冠北自刎那日尘埃落定。
从此世家兴武林衰,王上和那些世家家主想要谁的脑袋谁就得提着脑袋见,很多年轻子弟都对习武失去兴趣,想要成为发号施令,位居高位的人,故希望加入世家,不愿拜入江湖门派,有些城可能连个习武的人都没有了。
就像今夜,各门各派被拒之门外,就只能就地生火等到明日,十分憋屈。
小冯老无奈地摇摇头,转了回来,发现大家都在看着他,禾良看师叔伤神,忙道:“师叔,你也别难过,都怪那破约定,还有,怪那楚冠北。”
楚惟听着这话怎么听怎么不顺耳,刚要开口和禾良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