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阳城,影卫堂。
戴着花眼罩的独眼少年坐在院子里,百无聊赖地看着对面空荡的房间里那把孤零零摆着的剑,自言自语。
左边屋子里出来一个背着双剑,约莫二十多岁的玄衣男子,他亦望了那间屋子一眼,沉声道:“连佩剑都不带上,我看他是狂的没边儿了。”
独眼少年坐在小板凳上,抬眼看着玄衣男子,委屈道,“月生,我有些想哥哥……”
月生没接他的话,只是把手搭在他的肩上。
他们四人从小一起长大,虽然刚认识的时候,叶风阑揍哭过花明野,也丢过他送的东西,但这么多年,共同经历生死,自然情分不同。
那日风夜阑奉旨带一队影卫去茶州灭赤狐回来后不知中了什么邪,说要辞去影卫官职。
当时他们都以为他在说笑不以为然,甚至还有说有笑喝酒喝到半夜。
谁想他真就敢在他们三人睡着后夜闯王宫,丢下一封书信给王上,一句话不留就走了,至今杳无音讯。
简直是藐视王权。
也不知是什么让独眼少年有所触动,他忽然激动,双手环抱于胸口,直起腰控诉道,“风夜阑,你这个谎话连篇的伪君子!”
大骗子!
为什么丢下他。
突然,屋内那把好好摆在摆台上的剑开始剧烈晃动。
独眼少年一下从椅子上跳起来,扯了扯黑衣男子:“月生,我不是眼花了吧,无过刚刚是不是动了。”
月生盯着无过剑,冷静地回:“是。”
“不会是我说他主人坏话它听见了,要把我杀了泄愤吧?”独眼少年顺势躲到了月生身后,探出个头,小声说:“可我也不是真的想骂他……”
月生一愣,脑子转不过弯,不知如何跟独眼少年解释,好在无过剑直勾勾飞出屋内,往更远的天边飞去,他才好解释,“不是,是风夜阑遇上麻烦了。”
他早告诫过风夜阑,现在的江湖朝廷表面平静,实则哪处不是危机四伏。
十二年前,最后一位武林盟主楚冠北和先王立下那个共治契约,将武林交给朝廷管辖后,如今的江湖各门各派早已是一盘散沙。
五宗三门,七大门派都是表面上对王上客客气气,实际谁也不愿归顺。
他们早在背地憋着气,就等一个契机爆发。
而这个契机,也被王上亲手送了出去。
王上忽然下旨肃清三大杀手组织,说句不好听的,手伸的过于长了,引起江湖众怒,底下隐隐有些不满的声音。
这些人拿高高在上的王上没有办法,而风夜阑又刚刚剿灭了三大杀手组织之一的赤狐,若是让人抓着他一个人出现昭阳城以外,这些人正好可以他开刀出气。
杀鸡儆猴。
也就是说,风夜阑现在几乎是众矢之的。
月生低着头似陷入沉思,他总觉得那些罪孽深重的杀手本就该死,可风夜阑却忤逆王上在这种时候离开昭阳城。
他想不通叶风阑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他们被培养本就是做这些事的,换句话说,也许他们生来就是做影卫的,既然是影卫,就应该忠于王上,成为一把好刀,不该想那么多。
冷兵器是不需要思想的。
而风夜阑骨子里其实更冷的可怕,月生坚信他终究会回到这昭阳城,这他们一起长大的影卫堂。
“他会回来的。”
独眼少年愣了一下,意识到月生在回答他不知道几句话前的话,可鉴于月生经常这样,独眼少年已经习惯,只得点了点头。
他也相信风夜阑会回来,独眼少年望着天边半晌,又想起什么,问月生:“雪未销那家伙呢?”
月生回过神,他也有几日没见到雪未销了,不过临行前那家伙神秘兮兮地和他说会给他带回来个绝对惊喜的礼物。
可雪未销是个疯子,出门不是带回来头发就是手指这类莫名其妙的东西,月生没放在心上。
“王上秘密下旨让他去办些事。”
独眼少年撇嘴道:“我都要去灭暗楼了,这家伙也不说给我送送行。”
月生沉声道:“送行?你别被他喝趴下,然后掰块指甲留作纪念。”
独眼少年感觉手指一疼,赶紧把手缩回袖子里。
。
眼前一道强光,红叶再睁眼时,叶风阑手中已经多了把剑。
那剑剑气寒凉刺骨,直入骨髓,剑意却有着无尽的悔意,将她的联翩生生逼了回去。
红叶稳住身形,冷哼道:“你还不是动手了,何必装模作样,令人作呕。”
她的嗓音像雪山之巅上长久不化的冰。
叶风阑看着红叶,不知如何回答,握住无过剑便觉得全身冰凉,连脑中的思考都迟钝了下来,他淡淡道:“你既出手了,我便要予你尊重,若连剑都不拿,怕你觉得我在侮辱你。”
低头看了眼许久未见的剑,和他依旧没什么共鸣。
无过剑是师父白老传于他,原先并非此名,只是师父说自己早些年用此剑做了一件错事,又道,“剑无过,人之过”,此为无过剑剑名的由来。
也许是这剑意他现在还无法读懂,故无过剑他驾驭的不甚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