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今晚请客的还没来呢”!
“谁啊?”
“对不起阿姨,大哥,大嫂,我来迟了”!
看着从门口一阵风似的跑进来的人,我瞪大了眼睛,眼珠都快掉到地上。
又是孙阳!
我气的啪的一甩筷子,站起来质问道:“你来干什么,出去”!
我妈拽着我的胳膊使劲揪了一把,掐了好几下,示意让我坐下。我白皙的皮肤上立刻显出几道明显的掐痕,顾不得疼痛,我对我妈吼道:“是你喊他来的吧?”
“不是阿姨,是我自己安排的。那天你让我照看一下阿姨,我和她约好的,等哥哥嫂子来,我请大家吃个饭。”
“我早说过了,这是我妈,是我哥哥嫂子,和你半毛钱关系都没有,那天我谢谢你帮我照顾我妈。但请你看在好歹我们也是同学的面子上,不要再打扰我的生活。你都成家了,我想你的夫人恐怕也不想你和我们有任何的接触!你如果再来打扰我,我不介意给你夫人打个电话。”
孙阳立马白了脸色,打蛇打七寸,我知道他怕那个关敏怕的要死,必须要给他点颜色看看。否则这样拖拖拉拉烦的要死!
“那行,好歹今天也是我做东,我都在餐厅经理那里打过招呼,买过单了。我花我自己的钱吃口饭我就走总行了吧!”
我哥和我嫂子打圆场:“是啊,是啊,吃饭是天,吃饭最大。好歹都是家门口,碰到就是缘分,吃过饭再说。”
看着琳琅满目的美味佳肴,我什么心情什么胃口都没有了。他们在一起说说笑笑甚是开怀。我妈一口一个“阳阳,吃这个,阳阳吃那个”,把个孙阳的碗夹的满满当当。
曾经的曾经,我无比想出现的,母慈子孝,手足相亲的一幕,竟然以这种情况无比诡异的出现在我的面前,想想真是心酸。
想起那年的春节,大雪纷飞,是这座城市史上最大的一场雪,雪深70-80厘米,一脚踩下去半天都拔不出来。我还在外面做着兼职。是一款白酒促销。外面的展架被风刮的东倒西歪,我们是站着促销,在寒风中无处躲藏,裹紧那破旧的围巾依旧冻的瑟瑟发抖。大腿上,手上,脸上全是冻疮,又疼又痒。
冬季五点的天空已经乌黑,本就稀稀拉拉的行人现在更是不见人影,又下了一阵绵绵细雨,看着别人窝沿下全是快乐,团聚的身影,饥寒交迫下的我实在受不了了,拿起手机给我妈打电话:“妈,我实在不想干了,我快要被冻死了。我明天回家过年行吗?”
“你没事回家干嘛?你上一天班还能挣八十多块钱呢?过年三天还双倍工资,你不自己挣钱,还指望家里给你钱啊!家里又没有什么要忙的,就不要来回跑回来了,就这样讲,来了来了…我要忙了啊…”
我妈说到后面,我隐约听见哥哥的声音传来“妈,我都饿死了,烧好没有”?
那“来了,来了”,应该是对我哥说的…
我仰面泪流,在那个充满着喜悦年味的夜晚,我独自一人享受着孤独、不公、饥饿、寒冷…
我慢慢伸出手,抹了抹自己灼热的泪珠,慢慢地一个人收拾着展台,突然一阵香味飘来,香甜的烤红薯的味道,昏黄的路灯下,孙阳一步一个踉跄慢慢地走了过来。
拉开棉袄的拉链,满是甜香的红薯味扑面而来,他把红薯递给了我。接触他手的一霎那,他手上的寒气便传递了过来。我一面喜出望外的笑着,一面拉着他的手,对着呵着气说“冷吗?怎么突然跑过来,也不提前说一声。”
“听你说过在这边兼职,一直想过来看看,刚把我妈送进医院安排好,离这边近,便过来了”。
他宠溺地把我冻僵的手捂进心口,我既怕寒气逼近他,又觉得有点害羞不好意思,挣脱着不肯离他太近。他便用手剥开山芋外皮,把里面滚烫的红心喂给我,我吃着香甜的山芋,觉得开心极了,刚才的委屈不快烟消云散,好像突然间一切又都那么值得,世间万物又美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