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应该把你生下来……这样的话，你就不会受那么多苦了。”

江云舟顿在原地，没有回头，他的声音很平静：“不，我觉得这个世界很有趣，我的工作也很有趣，我身边陪着的姑娘也很可爱，我过的很好，所以，谢谢您让我来到这个世界。”

说完这一句之后，他再无停顿，直接走出了病房。

岳晚意一直站在

病房门口，江云舟看到她的时候，隐隐在她的眼角看到了晶莹的泪光。

他没问为什么，只是指了一下里面：“如果想进去看看的话，就进去吧。”

岳晚意望着他，目中万千情绪闪过，最后却什么都没说，只是点点头，然后走了进去。

她进去的时候，发现程星也在流泪。

听到岳晚意的动静，程星也没有回避，反而自嘲地笑道：“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哭过了，可一想到自己要死了，还是有些抑制不住……”

岳晚意叹气道：“真的是因为这个吗？”

“因为什么都不重要了。”程星也叹气，“反正，我都快死了。”

岳晚意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出声：“为什么到了这时候，还要对他说那样的话，那些话，实在太伤人了……”

“我知道啊。”程星看着她笑，“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我才不想再见到他，因为一见面，我必然会忍不住这样伤害他。所以，不如不见。”

岳晚意的嘴唇动了动：“他很难过。”

“我知道。”程星仍是笑吟吟的，“但有你在，他不会难过太久。”

岳晚意这一次安静了很久，程星也没再说话，直到外面的天完全黑下来，她才又叹息着开口：“程女士，他对你来说，到底算是什么呢？你……爱过他吗？”

“他是我留在这个世界上的血脉，是我生存过的证明，也是这个世上和我最相似的人。”程星望着柔和的壁灯，“至于爱，夏闻山当年说，被我爱着是一种生不如死的感觉，所以后来他离我而去了。而在那之后我便再也没勇气去爱任何人，包括我的亲生儿子。”

她说着又笑出声：“不过其实我也抱着一种赌气的想法，反正也没人来爱我，我凭什么要去爱别人。而且，爱一个人也是很累人的事情，不管是什么样的爱

。”

她最后看着岳晚意：“岳小姐，你是爱着我儿子的，对吧？”

岳晚意楞了一下，随后点点头：“是的。”

“我倒是挺好奇，你能坚持多久呢？”程星露出玩味的笑容，“当年夏闻山也是这样爱我的，不，他爱我爱的比你要热烈的多，只是后来……”

“我不是夏闻山，您也不是江云舟。”岳晚意打断她的话，“过去和现在，本来就无法相提并论。”

程星并不恼怒，只是认真地问道：“你是这样想的吗？因为那孩子太像我了，我把所有讨人厌的缺点都遗传给他了，所以我有点担心，有一天，你也会因此而离开他……”

“我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岳晚意眨眨眼，语气坚定，“我喜欢这样的他。”

程星恍惚了一下：“是这样吗？那就好，既然如此，那孩子就拜托你了。”

“原来，您也不是一点都不记挂他的。”

岳晚意本来是想笑的，结果却是眼泪先流了出来。

程星闭上眼：“我累了。”

岳晚意擦干眼泪，然后告辞：“那您休息吧，我不打扰了。”

只是走了两步之后又回头：“那个，如果你不让他来看你的话，那我来看你，总可以吧？反正你伤不到我。”

程星失笑：“爱屋及乌吗？随你了。”

岳晚意不再说话，带上门离开。

之后她和江云舟一起离开了医院，江云舟把车从医院的停车场开了出来，然后听着岳晚意絮絮叨叨的话：“她好像坚持不肯化疗的样子，要不先请两个专业一点的护工看护她？对了，b市最近的空气真的很不好，要不要给她换个宜居的城市休养……”

那时候车刚好开到医院大门附近，江云舟忽然才下了刹车，岳晚意惊讶地望着他，然后看着他露出了从未有过的疲惫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