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大概持续了一分钟，这其间岳晚意并没有催，仿佛是真的睡着了一般，而苏芊澄浑身冰凉，仿佛置身于冰窖之中。

不能再逃避下去了吧？不要再逃避下去了吧？苏芊澄咬着牙，内心煎熬无比。

再这样下去，我可能真的会疯掉。一个念头出现在她脑子里，苏芊澄用力地咬着自己的嘴唇，直到舌尖尝到了血腥味，她摇了摇头，自己种下的苦果总是要自己咽的，她有什么资格害怕被唾弃。

她的唇边忽然绽放出一个笑容，声音却微微有些起伏：“小晚想问什么就问吧。”

岳晚意终于得到了她的回复，而且她听得出芊澄的声音里有一种破釜沉舟的坚定，她有预感芊澄这一次不会再回避，可也忍不住想她到底是隐瞒了自己什么。

一时间，她竟然没有勇气问出口。

也许是她的犹疑不决，苏芊澄愈发的紧张，她的呼吸声急促起来，甚至岳晚意能感觉到她的身体也在微微颤抖。

罢了。她无声地叹道，随后头离开她的肩膀，摆正了身体。

“芊澄你……”她深吸一口气，“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来了。刹那间苏芊澄的呼吸几乎都要停止，但既然都到这一步了，退无可退，说了吧，都说了吧，一了百了。

“是。”她勉力微笑着，声音却颤抖的不行，“我是有事情……瞒着你。”

随后她便把自己昔年对她做过的见不得人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连最细微的地方都没有漏掉。苏芊澄自己也很是惊讶，原来这些细枝末节自己一直记得很清楚。

全程，她都不敢去看岳晚意的脸，而后者也一直没有发出声音，一直到苏芊澄把所有事情叙述完，她仍是一言不发。

“我说完了……”苏芊澄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已经完全被恐惧所侵袭，是的恐惧，羞耻和内疚都比不上她害怕自己被岳晚意抛弃的恐惧，她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而她完全没意识到。

她颤颤巍巍地转过头去看邻座的岳晚意，却发现对方早已经满脸是泪。

“你在骗我吧……”岳晚意一面抬起手胡乱地擦着脸上的泪水，一面摇头，“我不相信……”

苏芊澄原本已经泣不成声，听到岳晚意这话她一下子就崩溃了：“你没听错啊，我没骗你，我说的都是真的。”她说着说着甚至笑了起来，“我苏芊澄就是这样的人，阴暗、卑鄙、下作，一直嫉妒着你，像是活在黑暗里的爬虫……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恶心……”

岳晚意的眼泪汹涌而下，很长一段时间她甚至无法发出声音，这更让苏芊澄恐慌之至，她抓住她的手：“你骂我啊！打我啊！怎么样都可以！是我欠了你的！”

“你怎么……”良久之后岳晚意才哽咽出声，“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这句质问之后，自始至终没有再跟苏芊澄说过一句话。

直到飞机落地，空姐走了过来，岳晚意草草地擦了一把眼泪，然后解开安全带，拿着外套向出口去。

她再也没有看过她一眼。

苏芊澄呆坐在原位，真正尝到了心如死灰的滋味。

原先生活在另一个平行世界的她，也曾经因为事业无望而灰心过，但和背叛朋友后绝望灰心的痛苦比起来，算得了什么？

苏芊澄，你终于自食苦果了。

她掩面痛哭，惊到了周边的人，有人认出这是cherry—bobs的苏芊澄，登时窃窃私语将她包围，还有人拿起手机对着她拍。

而这些，苏芊澄都已经不在意了。

岳晚意一心只想离苏芊澄远一点，随着人流下了飞机之后却不知道该往何处去，她此刻心神恍惚，大脑一片空白，完全迷失了方向感。站在人潮中，看着人来人往，觉得每一张脸都那么陌生，每一个人都需要提防。

也许苏芊澄给她最大的伤害就是摧毁了她对他人的信任，岳晚意一想到芊澄对自己说的那些事，几乎要瑟瑟发抖，她把她视为最要好的朋友，是父母以外最亲近的人，她却在背后捅了自己一刀。

更让她心寒的是，这些年她还能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继

续与自己做朋友。

原来，她从前对自己的好，全部都是假的！她只是因为内疚，只是想要赎罪，她只是为了她自己！

岳晚意痛苦地摇摇头，眼眶再一次湿润了。

“小晚！”她听到一个声音在身后焦急地叫着她的名字，她的第一个念头是逃跑，她害怕一转身就看到苏芊澄的脸。

她现在真的不想看到她。

“小晚！”李玥玥气喘吁吁地抓住她的肩膀，“不是说好了落地之后就给我打电话嘛？我在外头等了你好久，电话也不解，我还以为你怎么了……怎么一直站在这儿啊？”

李玥玥和她不是同一个机舱，原本是约定要给她打电话的，但是岳晚意濒临崩溃，早就望到脑后了。

她看见自己的助理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玥玥是你……太好了，我们走吧，离开这里！”

她说着抓着李玥玥的手快步走了起来，助理完全呆住了：“你看起来很不对劲……发生了什么呀小晚？芊澄姐呢……”

“别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