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杭接到柯南的电话时，他正窝在办公室里玩开心消消乐。

「老师！」

柯南的语气有些急促

「老师，你有看前几天银行劫案的报导吗？」

“嗯？”时杭不怎么关心这种新闻，但DEATH贴心的调出了报导，“现在看了，有什么事吗？”

「太好了，是这样的」柯南那边风声呼啸，听得出他在靠自己的滑板赶路「主导抢银行的罪犯里有个人，她想用抢来的钱换自己和妹妹脱离组织」

异想天开。

时杭想，但并没有说出口：“所以呢？”

「她会死！」柯南的声音急切「老师，我想救她！」

“嗯……”时杭思考了一下，“我能理解你想要救人的心情。”

“但是，新一，我有个问题。”

“你为什么要救她呢？”

*

柯南专注的赶路，但是耳边传来了时杭在谈事时一以贯之的平静到笃定的声音：

「你为什么要救她呢？」

「或者说得不客气一点，你为什么请求我去救她呢」

「我们无亲无故，她又是黑暗组织的一分子，策划了十亿元劫案」

「她不是什么好人，至少不像是大多数路人那样无辜」

「所以，你为什么要救她呢？」

时杭平日里确实是过于随和了。以工藤新一的敏锐，也只能在他实在是不耐烦的时候窥见一点压迫感。

那点压迫感几乎都是一闪即逝，仿佛是什么幻觉。

而与时杭身上压迫感如影随形的，则是未知来源的厌倦感。

——这个时候不能说那个人有多无辜。

柯南的大脑飞速转动起来。

他很确定老师并不是什么特别较真的性格，所以这个时候说这些，他想听到的不会是什么长篇大论的分析，而是……

「老师，只有救人是不需要理由的」柯南眼前闪过某个夜晚，他和毛利兰救下的某个人。

他坚定的开口，哪怕他并不清楚时杭想要听到的是怎样的回答。

「……也行吧」

——他赌对了。

「别高兴的太早」时杭的声音听起来懒洋洋的「别以为套公式就能用——先祈祷一下，那家伙能在琴酒的枪口下活下来吧」

他在泼冷水，但柯南还是十分振奋：“谢谢老师！”

「我记得你叫了我很久的哥哥，前几年才改口喊老师」

“老师，”柯南半月眼，老师真的在某些方面异常记仇，“我错了，您大人有大量原谅我一次好吗？”

在柯南看不到的地方，时杭正在和DEATH吐槽。

“这小子脑子转的倒是快。”时杭忍不住说道，“拿小兰堵我。”

那件事毛利兰回来之后和时杭说了。虽然时杭非常不赞同她这种不顾自身安危的行动。但说到底在那种紧急的情况下，第一反应是救人的话也没什么好指责的。

当然了，换时杭的话，他在知道自己救了个什么之后，能反手把人踹下去，问就是自卫。

他对“人”的定义还是蛮精确的。

「BOSS，您对工藤新一的要求是不是有些严格了？」DEATH没忍住帮工藤新一说了句好话。

跟毛利兰和黑羽快斗一比，工藤新一简直像是野生的……

“我该教的都教了，”时杭很光棍的说道，“而且那是我放养吗？不是他一遇到案件自己就跑了吗？”

「……但是」

“好了DEATH，”时杭摆摆手，从椅子上起身，“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无非是为什么在这小子求救的时候问他这么个问题。“

“其实他答什么都无所谓。”

时杭拿起挂在衣架上的外套，声音中带着点笑意：

“我只是希望他，知道自己为了什么，在做什么。”

一直当一个有案子就冲上去的侦探好像也不错，但这样总归免不了会被动的卷进一些黑暗的旋涡当中去。

——就像是现在。

“人并不是孤立的，”时杭站在穿衣镜前，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袖口，“人有七情六欲，人本身就是复杂的。”

“有的案件源于冲动行事，有的源于误会，有的源于反抗，有的源于复仇……”

“他好像理所应当的认为死者可惜，唯独这一点，我无法认同。”时杭垂着眼睫，像是在自言自语，“‘当正义无法被伸张时，纯粹的复仇就成了唯一的正义’，DEATH，他不是福尔摩斯。”

相比之下，他自己反倒是更像一些。

工藤新一全然的享受着发现真相的快感，高高在上的审视着死者与犯人的关系。与此同时，他理所当然的认为所有死亡与牺牲都是可以被避免的。

他认为自己能够做到这一切。

他尊重生命本身，却并不是很在意生命自带的情绪。

工藤新一把最多的同理心给了毛利兰。

“作为老师，作为理论上的引路人之一，“时杭抬起眼睛，轻轻的叹了口气，“我们所坚持的「正义」已经完全不同了。”

接下来的路，只能由工藤新一自己去摸索了。

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