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銮驾缓缓而来,轿外那位名动京城的状元郎身姿欣长,气度不凡,夏萤猛的五指收紧,指甲掐进掌心。
她未曾见过裴锦谦,却一眼就认出他来。
看见到他那些不堪的回忆就像是巴掌般扇到她的脸上,裴母的责骂,裴绣的不屑,魏岚霜的诋毁,失去孩子的痛苦……
一切的一切都从她遇见裴锦谦开始。
既然这辈子老天愿意给她重来的机会,那她要掌握自己的命运,她不愿再入状元府,不愿再为他的妾!
下唇被她咬出血,泛白的脸有了一丝血色,看起来却格外诡异。
周围的奴仆早已战战兢兢地跪下,只有夏萤直愣愣地站着。
身旁的樱桃立马扯住她的袖子,语气惶恐:“夏萤,快跪下!”
不怪他们害怕,只怪他们服侍的这位主子位高权重,太子萧煜(yu四声)性情残暴,古怪难测,生杀予夺只凭对方的一句话。
束发时就亲临边关,深入敌军,一招三进三退未伤一人,便收回十几座城池,鬼魅难测,后年开春又攻打西边蚩尤族,逼的对方俯首称臣,签下百年条约,此后几年更是骁勇无比,百战百胜,将周围几个蠢蠢欲动的国家打得不敢有异心。
一身血煞之气,加上常位于高位,不怒而威,无人敢与之对视。
回朝后更是血洗朝堂,手段强硬残忍,硬是从虎狼窝里拼出一条血路,站稳朝堂,如今也不过是弱冠之年。
传闻萧煜早年负伤,身有弊病,最爱血腥味,惹他不快之人都下去见了阎王,东宫几乎是一月换一批人。
下人都避之不及,生怕触了眉头。
夏萤被樱桃拉得身子一颤,来不及多想就跪了下来。
她低着头,脑袋里像是缠了千万条无解的线,冗杂不堪。
不能被裴锦谦看到她的容颜,不然前世的路又要再走一遭!
夏萤急得手心冒汗,眼神到处打转,一颗心脏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
宫仆的脚步声逼近,像是悬在心口上的一把刀。
樱桃卑恭地俯下身子,双头贴在额前,却恍然听见一阵落水的声音,抬头一看,发现身旁的夏萤已经不见了。
可太子的轿辇已到眼前,只能再度垂下头。
心中却惊恐万分,怎么在这个时候出了差错!好端端的人怎么就落了水。
正在跟裴锦谦交谈的萧煜耳朵一动,问道:“什么声音?”
他声色冷淡,带着生人勿近的寒意,周围的宫仆更是软了腿,低垂着头,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轿外的公公看着荡漾的湖面,连忙猜测道:“恐怕哪位婢女落了水。”
帷幔中的萧煜眉头一皱,眼中的肃杀之气更重。
他一身玄色重工暗纹龙袍,身材挺拔,腰封镶嵌着数颗珍贵的红宝石,外面套了一件狐狸斗衣,狐狸毛根根分明,精致华贵,衬得那张轮廓更加贵气。
英气逼人的眉眼下却带着厌恶。
“晦气!”
此话一出,空气中似乎都闻到了浓浓的血腥味。
李公公能在这位性格变幻莫测的太子身旁存活这么久,自是知道他的心思,媚着笑。
“奴才这在就去处理了她们。”
惹到了萧煜,就算是惹到阎王爷了。
裴锦谦朝着落水声侧身看去,波澜起伏的湖面,一双柔弱无骨的小手映入眼帘,心底的某个角落被猛然一击,像是塞进了一团又涨又白的云朵,整颗心都泛着软软的酸。
可惜那双手下一刻便消失了。
猜测怕是此人会浮水,已经划至岸边,但迫于龙颜,衣衫凌乱,不敢参见殿下。
裴锦谦还在遗憾,就听到李公公的话,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向着萧煜鞠礼。
“殿下,臣瞧着那边路面湿泞,连宫女都失足落水,殿下龙体贵重,何不换道而行。”
萧煜侧过脸看着他,浓密的睫毛透过光洒在眼睑上,像是带着天然的卧蚕,时常板着的脸上阴鸷低沉,看不出任何神情。
李公公要跨出的脚步一顿,弓着身子听候太子的命令。
余眼却时不时瞟向裴锦谦,内心感叹,这新晋状元郎好大的胆子!竟敢反驳太子殿下的命令,这谁人不知朝堂之上太子说一不二,太子愿给他几分薄面,还真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了。
垂着头的裴锦谦呼吸变粗,周围若有若无的视线像是箭簇般向他袭来,背脊猛的发凉,像是趴着一个随时索命的小鬼。
不知怎的,刚刚就开了口,像是着魔了般,自己何时生了这么大的胆子。
半晌,轿辇中传来声音。
“裴状元敦厚心细,有心了。”
李公公站直身子,多看了裴锦谦几眼,带着宫仆转变方向,尖锐的声音再次响起,“太子驾到,闲人回避。”
裴锦谦擦擦额头冒出的冷汗,瞧了湖面一眼,瞳孔一暗,提步跟上轿辇。
水里的夏萤听到一行人改道而行,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热气,此时的湖中还有暗冰,打湿的衣裙连着皮肉粘在一起,像是贴在了一块寒冰上,冷的人直哆嗦。
其余两个婢女看见太子走远立马捞起夏萤。
“你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