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音心的车马再返回茶楼时,沈明博早已离去。
以他的腿脚,只消这一会儿功夫,两人就是再想寻也追不上他了。
想要通知他看来是不太可能了。
“你是说,张大并不是因为自己杀了人要逃走,而是因为得知面馆杀人案发生后逃走的?”
“没错。”
蔺音心深吸一口气,接着道:
“张大若是因为自己杀人而逃,为何不第一时间跑掉,而是磨蹭了那么许久,甚至还要约着葛生第二天见面?”
“你说他从黑市出来后哼着小曲,那他定然心情不错。”
“心情愉悦,第二日还约了人,这样的状态怎么像是要逃走呢?”
蔺音心连着几句发问,句句说在点子上,盛弘砚猛地咬紧下唇,与甘洛对视一眼。
此刻饶是甘洛这脑子不怎么拐弯的人,也觉察出了不对劲:
“清竹姑娘说得有理。”
盛弘砚一改随意的神色,板着脸道:
“如此说来,那个张大或许知道面馆一事的内情!”
他看了看蹙眉不语的蔺音心,又望向甘洛,以眼神示意:张大这个人,要抓紧。
回到家中,蔺音心只觉浑身疲惫,困意满满。
她直接回到自己的小院,着暖杏去沧浪居传了话,自己就在碧烟阁歇了下来。
“珍珠!饭好了吗?我饿!”
蔺音心一进院就迫不及待地喊着,她在茶楼吃了点儿点心,可回来后仍觉腹内空空,想到珍珠做的饭食,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自己院中这小丫头厨艺实在了得,自从她入驻蔺府后,珍珠就没给她做过重复的菜!
有时她哪道菜吃着香了,下一顿想再吃一次,珍珠亦会混着做些其他新鲜菜式给她。
不让任何一宴变得单调。
“小姐,准备好了,这就给您端过去!”
珍珠听到了她的呼唤,身上的围裙都没来得及解开,一溜烟地跑出厨房回话。
因着蔺音心的喊话十分高声急切,珍珠便也扯着嗓门回了她一句,继续忙碌去了。
然而主仆二人这一前一后的答言,却真真儿地落在倚月和暖杏耳中。
两人面面相觑,眼中皆是惊诧——
小姐这嗓门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洪亮了!
饱餐过后,蔺音心瞬间觉得自己身上体力恢复了一大半,她摸着自己鼓鼓的小肚子,在屋内踱步溜达。
“小姐,该喝药了。”
暖杏端着汤药过来,蔺音心眉头瞬间皱紧,一脸欲哭无泪的表情。
每到喝药的时候,她才真的像个小孩子,和暖杏撒娇,冲倚月要糖,反正总要墨迹一阵子。
一天喝三次,每次一大碗,这简直要命啊!
苦哈哈的劳什子汤药,苦里还带着一阵酸,她虽喝了这许久,每每闻到这个味却依旧是想吐。
这玩意真的习惯不了一点!
“晚点喝行吗,呜呜。”
蔺音心两眼一耷拉,软塌塌地坐到椅中,双手抱膝,楚楚可怜。
然而暖杏头开始几天还吃这一套,现在早已经视而不见了。
她将托盘轻轻放在桌上,极豪迈地端起汤药碗:
“小姐,乘热喝了吧,一会儿凉了该更苦了!多早晚都得喝,早受罪不如晚受罪,喝!”
那个“喝”字说来颇有几分悲壮,蔺音心这装娇弱的招儿愣是一点用没有。
“糖呢?”
“备了。”
“漱口的清水?”
“这儿呢。”
“手帕子?”
“就在您手里攥着呢。”
蔺音心一时无言,一手拿过一颗黄冰糖,一手端着药碗,憋着气猛地仰头,几大口干掉,迅速将糖块塞进嘴里。
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
她长出一口气,总算完成。
“小姐真棒!”
暖杏满意地接过碗,有种自己的任务亦完成了的轻松,转头准备离开。
“暖杏,这几日我去沈府后,晨练难度便更大了,你可还适应?”
如今习练小队都由暖杏带着,她跟着蔺音心学了些基础动作,不过因为完全没有练过,做起来格外费劲些。
好几个丫鬟在跑步的时候就有些坚持不住了,待到转为一招一式的演习后,有好几个人都申请了退出。
现在只剩暖杏和三个小丫鬟在坚持着。
“我们的动作招式与小姐的不一样,对我来说没什么问题,不就是多站一阵子,核心收紧,保持定力吗?”
“我都按小姐教的来,练后给腿做放松,没什么不适应的。”
暖杏听蔺音心这么问她,还以为她要解散习练小队,多有不舍。
她现在已经习惯了每天晨起与蔺音心一起学武,暖杏原先竟没有发现,自己很喜欢动起来的感觉,比她往日自己在碧烟阁里只知道闷头干活要有趣多了。
而且蔺音心对她的要求似乎比别人格外高一些,所以暖杏也就更努力一些,进步亦比别人更大。
每次她发现自己的耐力又增强了,或者自己又学会了一两个新的招式,就会油然而生一阵强烈的成就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