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被称作末日的年代,我们许诺给彼此陪伴,直至死亡将我们分开。”
女孩看着血红色的战场,轻声呢喃。
纵然龙王们使出了灭世的言灵,也无法抵挡尼德霍格的伟力。
在各自族裔的悲嚎声中,四大君王们一个接一个死去。
仿佛有人在高声吟唱,声音悲怆:“所谓弃族的命运,就是要穿越荒原,再次竖起战旗,返回故乡。死不可怕,只是一场长眠。在我可以吞噬这个世界之前,与其孤独跋涉,不如安然沉睡。我们仍会醒来。”
苏晓樯默默地看着、听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的眼中画面继续跳转。
……
战场最中间是一处破碎的祭坛,一对男孩在枯死的花丛中互相拥抱,小一点的那个把自己整个埋在哥哥的怀里。
一杆金色的枪把他们刺穿,他们周围无数人与龙欢呼,仿佛为他们的死而庆贺。
……
跨着八足骏马的神明由天边疾驰而来,向着尼德霍格投出名叫‘冈格尼尔’的长矛。
他身后是片浮于空中的岛屿,无数青铜棺椁打开,英灵们苏醒,跨上骏马驰骋。
但是必定命中的枪尖也无法杀死尼德霍格,骁勇善战的英灵们也比不过龙王的力量。
黑王的怒吼让奥丁的暗金面具崩落,面具下的脸是一圈又一圈的纱布,唯一能辨认出的五官是眼睛,一只眼球盛放着金光,另一只却空荡荡的,漆黑如洞。
苏晓樯记得自己看过北欧神话,神话里奥丁用锐利的右眼作为代价换取了‘智慧之泉’的泉水,于是他是独目的神王。
……
天空撕裂,尼德霍格那足以荫蔽世界的庞大身躯坠落。
白芒由天而降,贯穿黑王的头颅,将它钉死在了蔚蓝色的冰山上。尖锐的冰峰被尼德霍格的身躯撞碎、跌落在红色的荒原中。
黑色的皇帝躺在自己的王座上,血像岩浆一样流出来,冰雪融化,带着血色的水汽升上天空,变成暗红色的云,降下鲜红的雨。
龙王们都死了,这处战场只留下了人在欢呼。
粘稠的血雨洗刷着那些沿着尼德霍格垂落至地面的双翼往上爬的人。他们用巨大的青铜锥子敲打着黑王的身躯,每一片鳞片崩碎都会有白色的浆液喷泉般涌出。
人们被白雾笼罩,欢呼雀跃,高呼那一天为‘新时代’。
但是苏晓樯看到了唯一一个站在尼德霍格头顶的人。
他拄着苍白如骨的剑,低着头,看不清面庞,但是沉静隐晦的悲伤弥漫,让苏晓樯想哭。
他不想杀死尼德霍格,苏晓樯猜,但他别无选择。
那人似乎在看着尼德霍格的尸骨说话,语调像吟诗,但隔得很远,苏晓樯听不清楚。
“我们许诺给彼此陪伴,直至……死亡将我们分开。”
……
篝火围绕着染血的祭坛,十字架被摆在青铜的断刃组成的花坛中间,苍白的人影低着头,七把染血的刀剑透过他的身体,扎在十字架上。
刺穿他心脏的是一把重型的斩马刀,几乎把他胸口整个剖开;
刺穿他双眼的分别是一柄八方剑和太刀,笔直的刃洞穿头颅,遮住了他的脸;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 。请牢记。 一柄唐横刀和一柄十字形的骑士剑刺入他的左右掌心,指尖仍在微微抽搐;
而亚特坎长刀洞穿交叠在一起的膝盖;短短的匕首则直指同样交叠的脚踝;
血液沿着刀剑刺出的伤口哗哗地往下流,穿着祭祀袍的人双手捧着青铜的杯子来接那滴落的圣血……
无数人围在周围欢呼,火光照亮了十字架上那张沉静的脸。
那张脸既不生气,也不悲伤。
明明有两把剑刺穿了他的眼睛,鲜血弥漫,你根本看不清他的面容和表情,但苏晓樯就是觉得他不生气,不悲伤,甚至有一丝丝的怜悯。
怜悯那些‘审判’了他的‘可怜’的人,以被审判者的身份。
她伸出手,想去摸那个人。因为她总觉得这幅画面和杨闻念植入圣骸时的场景一模一样。
十字架、被钉死的人、圣刑钉、溢出的鲜血、周围满脸虔诚的人……
“你什么也摸不到的。”有人开口,声音悠扬,仿佛透过千万年的时光。
苏晓樯猛地回头,发现一个白袍的人站在自己身后。他身姿挺拔,面容平和,长着一张和杨闻念一模一样的脸。
但他满头黑发披散,金色的眼睛仿佛古灯长明,他投来目光,越过苏晓樯与十字架上的人影对视。
被刀剑刺穿如同血色空洞的眼睛,金光明亮映照漫漫时光的眼睛,这一眼望穿时间,岁月停滞……
“杨闻念?”苏晓樯脸上的喜色渐渐落下,“不……你不是杨闻念,你是谁?”
“为什么要那么在意名字呢?”他笑了笑,温柔的面庞比总是板着脸的杨闻念好看的多,只是笑容不带温度,“给你刺入圣刑钉的人可以叫杨闻念,我也可以叫杨闻念。”
他指了指十字架上的人影,“他也可以叫杨闻念。”
“真正值得在意的,是名字之下那个生命的本质。那才决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