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此话,姚玉闭起眼睛,吐纳之间瞬间冷静下来。
此时已渐入深夜,即便河面灯火通明,岸边人声鼎沸,可是寒风刺骨,瘦弱身躯怎么抵得住寒夜。
系统小心翼翼道:“趁着现在没人,还是跑吧”
姚玉面色坦然,看着手中的弯刀,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既来之则安之。”
燕定北已经回到了船舱,随手将弓箭抛给了崔灏。
跨步走到了侧边摆放小型沙盘的桌旁,手指摩挲着小红旗,双眼聚精会神与红白旗相间的沙盘中,继续考虑着下一步应当将手中棋子置于何地。
姚玉推开船门,进来时,正巧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她并没有妄动,而是站在原地,一语不言,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人。
不得不说,燕定北确实长了一副极好的容貌,即便是知道他在原著中对天宝公主的绝情狠厉。
可是对着这么一副眉目如画的面孔,的确让人难以滋生恨意。
不过有这些想法的前提得是他别开口,别呼吸,当个摆件娃娃矗在那就成。
半晌,燕定北逐渐面露凝重,踌躇不定,并未迅速的将手中的红旗掷下。
屋内布置的还算精良,炭火在火盆中滋滋作响。
像是终于想起舱内还有个人,燕定北慢慢抬起眼帘,这一瞬间,屋内所有的光线都聚焦在他的身上。
姚玉如今一副白日里丫鬟的模样,发髻高高盘起,微分的刘海挡在额前,面部中央的雀斑星星点点的散落。
为她精致的面庞又添了一份可爱与俏皮。
看到对方将视线投了过来,姚玉的眉头微不可察的一挑,而后迅速摆出一副面色煞白,受了天大惊吓的神色。
燕定北那双精光外泄的眸子在她身上停留了几瞬,而后不咸不淡的收回,一开口便自带沉肃威严:“你先下去。”
崔灏看了眼姚玉,张开的话硬生生的咽了下去,走时,带着探究的目光与她对视。
直到他出了船舱,姚玉却始终能感到有一双似蛇阴鸷的目光环绕着她,不由得浑身一个激灵。
她是个好动的性子,平生最怕的就是与人面对面,却无话可说。
虽然他和她之间也并没有什么可说。
于是姚玉微微小咳一声,正准备说点什么来缓解尴尬,谁知,燕定北先她一步开口 :“从长安出发时,有人嘱托我。”
姚玉心口一紧,面对对方如此坦率的言语,她的内心并无多大的波动,对于曹俊的出现,她早有怀疑,不过此刻既然他讲了出来,也就不足为奇。
不过燕定北此刻说这些话到底是何意思?
姚玉按兵不动,露出一副茫然的神态。
燕定北站直了身子,双目直直的盯了过来,咧开嘴角,声音不重不轻:“杀了你。”
霎时,姚玉感到大脑犹如一道天雷劈下。
只惶了这么一瞬,她又迅速冷静下来。
这只不过是对方的一面之词,事情真相到底为何,还不能妄下定论。
不过对于长安内有人想杀她,姚玉已经不足为奇,难不成是三皇子?
燕定北似是看出了她的疑惑,冷着声音:“并非韩王,而是另有其人。”
姚玉:“”看来她的命还挺值钱,竟然这么多人想要杀她。
燕定北双手背后,面目沉静,踏步走了过来,用他那双毫不掩饰、带着审视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姚玉。
姚玉的手指不由得蜷缩起来,脚下微微趔趄,一言不发。
事到如今,她还能说什么?
燕定北只是走到她的身旁,并未开口。
他们似乎都在等着对方先行开口。
姚玉胸膛不由得发出冷笑,再次扬起面庞时,明明是笑若灿烂的眉眼,却有着说不出的阴冷:“既然如此,那你为何不照着嘱托杀了我?”
燕定北居高临下的盯着她,眉头一挑:“因为,你还活着。”
姚玉暗自苦笑,她全然明白过来,风月客栈中,燕定北没有杀她,并不是因为怜悯,而是觉得她与传说中那个柔软的公主有着天壤之别。
所以他即使在她将刀插进他的胸口,明明有机会一手掐死她,却反而将她推了出去,递上弯刀。
燕定北知道曹俊,知道还有另一波人要杀她这个公主,只不过他按兵不动,而是递上工具,任她自生自灭。
所以,他到底是救了自己,还是将她又推进了另一个深渊?
姚玉不知道。
她唯一知道的,自己只是一位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唯一有的只是手中的弯刀,和一腔不满世俗偏见、拼命到底的热勇。
姚玉此刻才终于彻彻底底的明白过来,身为天潢贵胄又如何?她的命也只不过是别人要杀要剐的一句话而已,何来的反抗。
弯刀和热勇不足以支撑她在乱世中活下来,她需要别的力量,起码不能死在这里,不能死在燕定北的手中。
想到这,姚玉又重新抬起了脸,注视着燕定北,眸光沉静如水,一字一句道:“没错,我的确是一位没有任何实权的公主,随便一个人都可取走我的性命。”
“不论谁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