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日早上,陆景年刚坐下准备陪南莺莺吃早饭,
流云便匆匆前来,
陆景年放下碗,柔声对南莺莺说道:
“莺莺,朝中有些事我要去处理一下,你先吃好吗?”
南莺莺轻轻点了点头。
陆景年给她盛了些粥,便随着流云出了府门。
吃完早饭,南莺莺独自来到院中,
打开鸟笼,把阿翁先前送她的那只焰雀儿给放了,
谁知那鸟儿养熟了,即使放出笼子,
也一直在府院上空绕着圈子,不一会又飞回南莺莺肩上,
南莺莺心想:
“它也舍不得这里吗?”
“它不过才来几个月,现在让它走就不愿意了。”
“自己从小在这里长大,真的舍得走吗?”
“可是,它也不愿意再回笼子。”
“也许只是习惯了我们,习惯了这里。”
“但它终究还是会走的,就像自己一样。”
“它现在只是有些不舍得,在和我们做最后的告别吧?”
“我也是会走的,要不了几日我便要离开了。”
“阿翁姐姐,她对自己那样好,自己不能辜负她。”
“那镯子,定然不是什么随便的东西。”
“她那么轻易地就把自己的给了我,这世上,总是有人待我好的。”
“以后,我会有新的生活。”
“我会像答应阿翁姐姐的那样,好好生活的。”
“那么这几日,也许,我也该好好告个别。”
“告别这里的一切,告别他。”
南莺莺对着空中放了几次,那鸟儿虽恋恋不舍,但终究还是飞向了远方。
她站在院中,一直看着空中鸟儿远去的方向,许久都没有动。
这一幕,被刚回府的陆景年看到,
他一瞬就红了眼,心中涌起阵阵酸涩:
莺莺是否觉得自己也像这只鸟一样,被关在相府没有自由,
自己强留她在自己身边,跟把她关在笼子里有什么区别?
她是不是也十分想要那自由?
可是……可是他怎么舍得让她走,
她走了,这相府,就再也没了温度,
曾经的家,会变成冷冰冰的地狱,
不,他不敢想象,也不愿失去!
可是留她在这里,她还会开心快乐吗?
自己……自己会加倍对她好的,
绝不,再也不,做任何伤害她的事情,
她,她要什么自己都给她,
只要她在相府,在相府好好生活,
自己也不关着她,她想去哪就去哪,只要让自己陪着就行,
自己……自己一点点来,慢慢来,就像从前一样,
总有一天,她会好起来的,
自己和她也会好起来的。
陆景年一直静静站在那里,看着南莺莺孤独瘦小的身影,
他不敢惊动她,他心中很难过,像有什么东西在反复敲打一样,
过了许久许久,他才轻轻叫了声
“莺莺,我回来了。”
南莺莺转过头,愣愣地看了陆景年一会,仍旧站着没有动。
陆景年头一次看不懂别人的目光,
以前,他总是能敏锐地从别人的目光中读懂他此刻在想什么,
但他现在却读不懂南莺莺的。
曾经,她是那么好懂,他看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可现在,她的眼神经常是空洞的,
像一滩清澈见底的水,你一眼便看到了底,但是里面什么都没有。
突然,南莺莺冲他柔柔笑了一下,
陆景年瞬间惊呆了,这么久,这一个多月,
自从她被掳走之后到现在,他从未在她脸上看到过笑容,
她今天,今天对自己笑了。
陆景年有些手足无措,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笑,
但他的脸上肯定写满了震惊,更震惊的是,
接下来他听到南莺莺对他说
“景年,最近朝中的事多不多?”
一向巧舌如簧的陆景年此时连话也不会说了,只是不断摇着头。
莺莺,莺莺她叫他景年了,
她,她许久没这样叫过自己了。
“那你可以向皇上告几天假在家陪我吗?”
“要是朝中有事,你再去忙,我在家里等你,好吗?”
陆景年慌不迭地点着头,
莫说让他告几天假,就是让他立即请辞他都会想也不想地答应。
南莺莺仍旧那般笑着,道
“你想吃糕吗?我做给你吃。”
陆景年立即点点头。
不要说糕,便是毒药,
此时南莺莺让他吃,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吃下去。
仍是那个做糕的少女,仍是那般明亮的阳光,
但陆景年却看不到曾经的欢快了。
他的心中有些苦涩,他们,本可以一直这样快乐的,
是他,他自己亲手毁了这幸福。
莺莺……她现在是不是还愿意再给自己一次机会?
他们,还能回到过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