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浣月处得知南莺莺一直在床上躺着,陆景年心中心疼极了。
“莺莺,还痛么?”
陆景年握着南莺莺的手有些颤抖。
“嗯。”
南莺莺微微点了点头。
“痛得……厉害么?”
南莺莺没有说话,却瞬间红了眼,几欲落泪。
陆景年见状也红了眼,他轻轻将南莺莺搂在怀中,喃喃道
“对不起莺莺,对不起……”
过了许久,陆景年深深吸了一口气,
微闭的眼睛重又睁开,像是下了极大决心似的,缓缓说道:
“莺莺,我前段时间向皇上求的旨,他今日准了。”
“皇上准了吗?意思是我能见父亲了?”
南莺莺一瞬变得欣喜起来,她终于能见到父亲了。
陆景年点点头道:
“嗯,不过,圣旨上写的是今日。”
“我……我想到你身子不舒服,本想婉拒。”
“可一想到老师是戴罪之身,一年能见的机会也许就那么一两次。”
“所以……还是接下了那旨意,第一时间赶回来告诉你。”
“你……你身体能行吗?我看你连路都没法走。”
陆景年心中做好打算,若是莺莺说自己痛得厉害去不了,
自己便立即舍弃这个计划。
可他知道,她一定会去的。
他第一次希望自己失算,虽然他知道那机会极渺茫。
果然,南莺莺的语音带着激动的哭腔:
“我能行,景年,谢谢你,终于能见到父亲了。”
“老师那里有些远,得坐马车。”
“我让人在里面铺上极厚的软垫,这样你躺着舒服些。”
南莺莺点了点头,陆景年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
陆景年抱着南莺莺上了马车,
然后让她保持一个舒服的姿势靠在自己身上,以减轻她的痛苦。
他心中很痛,但他还是要再狠心一次。
马车走了大约一个多时辰,才抵达圈禁南世言的府院。
看过皇上的圣旨,大门口的侍卫将陆景年和南莺莺放了进去,
陆景年想将南莺莺抱进去,
但南莺莺不想这样被他抱着见父亲,轻轻问道
“景年,我想自己进去行吗?”
若是平日,陆景年绝对不允,
可今日,这本也是他计划中的一环,
但他又实在不想进行这一环,
但若是南世言看不见这一幕,如何让他以后都寝食难安。
于是他狠狠心,轻声说道
“好,我扶你。”
南莺莺每走一步,那里都有种被撕扯的痛,
但她一直强忍着,马上要见父亲了,
那些疼痛与对父亲的思念比起来,终究还是微不足道。
“父亲。”
南莺莺在内堂门口轻轻唤了一声。
南世言恍若隔世,激动地转过头,
果然看见他的宝贝女儿正站在堂前,
他刚跑两步,突然想起上次陆景年说的话,
心中猛地一颤,他,他终于是下手了。
又见女儿被他扶着,走路的步伐明显忍着莫大的痛苦,
他是过来人,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禁一瞬老泪纵横,心如刀割,
只得快步跑了过去,握着南莺莺的手叫了声:
“莺莺。”
南莺莺也是泪流满面。
陆景年给南莺莺搬了一把椅子,上面放了三层软垫,
然后扶着她坐下,语气保持一贯的温和平淡:
“夫人和老师相见,必有很多话要说,我在外面等你。”
“好。”
南莺莺点点头,陆景年看了南世言一眼就走了出去。
事到如今,他自是不敢乱说什么。
南莺莺见父亲一下苍老了许多,头上生出很多白发,
精神气色也大不如前。
她知道这次的事情对父亲来说是致命的打击,可如今能保住命已实属不错,
更何况父亲现在所居的府院虽有些偏远,但院内宽敞明亮,
还有人专门照顾父亲的饮食起居,周边环境又颇为清幽,
除了没有自由和曾经的权势,安养晚年肯定是没有问题,
景年又答应自己会照看父亲,总算安心不少。
“父亲,你……你可还安好?”
南莺莺半天只问出这么一句。
她知道,其实自己问什么都是多余,
如今,她和父亲能相见已是幸运。
“好,我好着,你呢?”
“你……你这么小就嫁人了,为父……”
南世言说着流下泪来,
他什么都不能说,也不敢说,说了只会害了她。
“我很好,父亲,景年他对我很好。”
“我仍然住在从前的相府,生活和从前一样,你不要担心我。”
南世言听见南莺莺叫那人“景年”,
又听她说那人对她很好,愈发心惊肉跳。
他现在对她越好,是不是以后就会越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