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是在哪里见到我的?”
长信语气还是那么温和,波澜无浪,但那人已不自觉地开始打颤。
见眼前人一身官服,旁边一年老官员更是横眉冷对,心中惊慌不已。
但事已至此,只得硬着头皮继续说道
“小的,小的那日好像是在‘祥悦茶坊’不远处的石桥上看见这位大人的。”
“好像?”
左丞相淡淡来了一句,京兆府尹立即喝道
“混账!你眼瞎了吗?”
“究竟看见还是没看见?在大人面前说‘好像’。”
“呃呃……天,天,天色有点黑,我离得有点远,看,看得也不是太清……”
京兆府尹正欲发飙,突然听见长信说道
“那晚我的确经过过那附近,回家的话应该也是要经过那座石桥的,也许他确是瞧见了我。”
那人刚略略松了口气,只听长信又问道
“你瞧见我之后呢?”
那人听见长信承认出现在石桥附近,估摸着这些当官的应该跟瑞王府是一伙的。
想是今天就要拿下鬼市大当家的,因此心中多了几分底气,说道
“小的看见这位大人脱下长衫递给那女子,还说了几句话。”
说完觉得似乎哪里不对,于是又自顾自地补充道
“想是大人看天冷了,那女子衣衫单薄,故此怜香惜玉……”
话还未说完,只听那位年老的高官语气冷淡地对京兆府尹说道
“我们阿信至今尚未婚配,也从不出入烟花场所。”
“与京都世家女子都鲜有交往,府尹大人不知从哪里找来一个不明不来历的人。”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指证我家阿信深更半夜脱衫私会陌生女子,这若传出去……”
“我家阿信的清誉该怎么还呢?府尹大人!”
京兆府尹一听那人说什么“怜香惜玉”便知不妥,赵家公子的言行举止在京都有目共睹,这分明是胡扯。
正欲出声喝止,没想到左丞相却先发了责问。
刚想解释,又听阿碧突然问道
“你说你看见的是我,那我当时是何打扮?”
“你……你当时穿着女装,好像是一身墨绿色的裙衫,头上插了几朵绒花,还……还带着一副长长的耳饰。”
阿碧听了突然发出一阵轻笑,京兆府尹也是心中一凉。
当日那人只说看见的是鬼市大当家的,且言之凿凿,确定无疑。
加之他又是瑞王府的人,因此自己并未依例详细询问穿着、长相等细节。
果然,阿碧边笑边说道
“府尹大人可四下去打听打听,我一向都着男装,最多一直簪。”
“可有何人见过我女装打扮,还佩戴首饰和簪花?”
“再说,听大人口吻,那里似曾发生命案,想必不是风花雪月的场合。”
“我一身女装前去,难道是去相亲吗?”
京兆府尹这边被左丞相问责,那边又被阿碧嘲讽,此时犹如被架在火上烘烤。
此次地下钱庄的事,他本想按着赌徒交易不顺私下斗殴致死结案。
岂料瑞王的小舅子不依不饶,说是里头死了瑞王府的亲信,必须严办。
且他们有线人,亲眼看着那鬼市大当家的从茶坊出来云云。
他知瑞王府的小舅子经常打着瑞王的旗号做些不法勾当,想要染指鬼市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但碍于瑞王的权势和风头,只得把人带来问询。
结果查到了赵家公子头上,心中略一掂量,觉得此事似乎有些搞头。
于是便带着人证和府兵,连同瑞王府的亲兵一同前来对质。
待证据确凿拿下那大当家的,便即送往瑞王府那边的关系发落。
他只需等着领赏即可,谁料现在变成了这种情况。
早知当初就不该有贪心之举,直接带着这人去跟鬼市大当家的对个质。
他也不过一张嘴,无凭无据的,最后对不出个结果,可与他无关。
可现下,既得罪了左丞相,又招惹了鬼市了,简直得不偿失。
京兆府尹心中懊丧不已,只得将气全部发在那人身上,喝道
“岂有此理,本官看你简直就是信口雌黄。”
“来啊,给我重打五十大板,叫他好好记一记那天看到的到底是谁?”
话音刚落,身旁几个衙役便开始行刑。
那人大喊道
“冤枉啊,大人,小的确实看见这位大人和那女子……”
话未出口,京兆府尹一个眼神过去。
其中一名衙役立即拿起一大团布塞进那人口中,那人闷生生地哼哼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还没到三十大板,那人就断了气。
京兆府尹冷冷道
“竟敢谎报证据,消遣我等。可惜命不中用,还未审讯就断了气。”
“依他证词,那茶坊死了一片人,他却安然无恙,保不准是贼喊捉贼。”
“来啊,拖下去按流程办。”
说完又转身谄媚地对左丞相和长信说道
“今日真是有劳丞相大人和赵公子了,小的也是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