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发现你逃跑了,又遍寻不着,便向他们坦白,并立下字据日后慢慢还那些银两。”
“岂料他们非但不收,还又给了一笔。”
“并央求我偷偷跟着这位杜小姐,说若是你一出现,便立即诛杀以保她名节。”
“他们出手大方,又语气真挚,本来我一直未生疑心。”
“直至今日,我发现他们将杜小姐捆绑之后带进了肃王府。”
“刚开始我本以为是些宅院之事,岂料过了几个时辰,突然发现他父兄春风得意地从那王府走了出来,还吩咐身边的几个下人道‘直接扔到乱葬岗去,免得触了霉头’。”
“随后便有两人抬着一位脸上盖着白布的女子从肃王府后门出来。”
“我从衣饰认出就是这位之前被他们带进王府的杜小姐,我越想越不对劲,便偷偷跟踪那杜家父子。”
“从他们的言谈中约略知道了他们的恶毒心思,心中感到不妙。”
“这才又到了这里准备先带杜小姐回去医治,然后问清个中缘由。”
“缘由?呵呵呵……”
阿阮突然嘲讽地笑了起来,道
“我肚子里的孩子是那畜生的孽种,他们用阿冰的尸身要挟我嫁给小侯爷,然后生下孩子霸占侯府。”
“后来眼见计划失败,便赶紧把我的脸卖给了肃王府。”
“我与阿冰两情相悦,却是清清白白,道长还想知道什么缘由。”
那道士听得倒吸一口冷气,阿冰的心更是痛到极点。
他双眼通红,如同天边血色的夕阳,阴鸷中充满了浓浓的恨意。
双手拳头紧握,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似要撕碎这世间的一切。
那道人见他如此模样,忙道
“你可以去找那两父子,但现在还万万不可去找那蛊师。”
“为何?”
阿冰从牙缝里蹦出两个字。
“你用来给她易容的蛇皮只能支撑一月之久,为此你每月都需撕下胸前的蛇皮,”
“如此蛇灵长期暴露在外,修为大受损伤。”
“那蛊师既有这般高超的旁门左道之功,绝非等闲之辈,若是逮住这个空子施蛊于你,后果不堪设想。”
阿阮听了大吃一惊,伸手一把扯开阿冰胸襟的衣衫。
看到他胸前原本光洁的皮肤此时缺了一大块,周边一圈还不断渗出丝丝血迹,那紫红色的蛇灵赫然暴露在外。
阿阮立时涕泪涟涟,边哭边说道
“阿冰,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这样伤害自己。”
“我……我不值得,不值得你这样……”
阿冰温柔一笑,将她搂在怀里,柔声说道
“对你哪有什么值得不值得,都怪我回来太晚,没有保护好你。”
“我也是罪魁祸首之一。”
七尾蛇妖面露凄楚地对阿翁说道
“我让她等我,可我回去得太晚了,害她受了那么多苦楚,这是我应得的惩罚。”
“罪魁祸首是那两个人,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何苦……”
阿翁忍不住脱口而出。
蓦地,发觉自己是从临风处探听到这些事情的,一时语塞。
七尾蛇妖看了她一眼,淡淡说道
“我知道你会都知道的。”
过了一会又道
“至于那两人,他们做的恶事,当然要受到应得的惩罚,不过死,绝对不足以抵偿。”
铜镜前的彭婆婆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又恢复了惯常的神情,然后站起身走了出去。
绕过后院那片花树,她拿出一片蛇鳞样的东西在院中那棵皂荚树上贴了一下。
随后便直直走了进去,消失在粗大的树干中。
树干中有一条长长的石阶,通往一片氤氲迷离的紫光中。
夹杂着斑驳的幽蓝,忽明忽暗,十分诡异。
走到近处竟是成片小的皂荚树,它们的根枝相互连结,密密团裹,将那棵粗大的皂荚树干围在中央。
彭婆婆走到跟前,那些皂荚树便自动分出一条路来,随后便又合上。
只见她先取下脸上的蛇皮妆容,然后对着锁在树根的一人说道
“父亲,我来看你了,今日冰蚕养的怎么样了?”
那人立刻全身伏地跪了下来,瑟瑟发抖地说道
“还……还好,又……又多了两只。”
彭婆婆发出一声柔媚地轻笑,语音温柔,道
“那就好,对了父亲,我今日突然想起,你好像许久都未曾抬头看过我了。”
“你还记得我的样子吗?”
那人佝偻着跪在地上抖得更加厉害
“都……都是那个畜生出的主意,一切都是他做的,我是被他蒙骗的!”
“你相信我,我真的是被他蒙骗的……”
他父亲指着树上一个人形模样的东西痛哭流涕地说道。
只见那人已没了四肢,甚至连能分辨性别的器官也没有了。
取而代之的是那棵粗壮皂荚树的根须,刚好牢牢将他贴在树干上。
他的眼睛还在,嘴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因为有一根长长的根须从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