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褚怀疑星辰阁不是一天两天了,只一时碍于身份,没法贸然提出搜查。
如今出了藏宝图一事,号称三界最大商家的星辰阁显然是最值得怀疑的对象,毕竟这世上有能耐弄到钧天陵墓的势力就没几方,能在三界同时布局,将藏宝图卖得到处都是的势力,就更寥寥无几了。
佘褚会这么想,晏清自然也会这么想。
只是他提醒了一句:“他们既然做了,肯定便有准备,若是没有完全的把握,我怕只会打草惊蛇。”
佘褚认同晏清的看法,所以她建议说:“在上报穹苍之前,我们最好先能找到确凿的证据。”
——只是,证据要从何而来呢?
从刚才小贩的说法来看,这事幕后之人做的很隐蔽,从售卖者的口中怕是撬不出多少有用的线索。剔除寻不明的由头,剩下能用的,就只有这张图纸了。
佘褚将图纸置于光线中细看,见光透纸张少许,其上墨迹明晰,与晏清说:“好在制造藏宝图还是要些成本的。这纸看起来质量不错,墨也半点不洇,恐怕不是什么杂货。”
晏清接过纸张摸了摸,告诉佘褚:“詹文瑾习书颇多,问问她,或许有所收获。”
两人便又去找詹文瑾和靖女。
她们在与佘褚分开后,又碰见了好几个售卖藏宝图的。似乎因为这图越来越多,这集市上越到后头卖的就越便宜。等詹文瑾和靖女被第七次缠上,那售货的妇人只要一灵石就肯卖。
“原本就是无本的买卖,一开始或许还抱着奇货可居的心思,等真卖起来,发现这东西源源不断,也就只剩下急于出手的心思了。”靖女断言说,“只怕今日过后,还真是三界生灵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事态的发展晏清和佘褚都已有了预计,然而真瞧见藏宝图如潮涌般铺散开的速度,两人还是有些心惊,同时意识到对方根本没想过要给他们留足够的时间查。
佘褚抓紧时间,她将纸张递给詹文瑾:“文瑾,你替我瞧瞧,这纸和墨可有什么特别的?”
詹文瑾仔细看了看,然后说:“这是很平常的平阳纸,性价比很高,流通也很广。也就墨好些,像是加了萤石。不过勾画地图大多都会使用这种墨水,不奇怪。”
佘褚问:“那除了画地图外,很少有其他地方用得上这样的墨水了?”
詹文瑾点了点头。
“既是专用的墨水,想来产量应当不多。若是大量采购,应当会记录在册吧?”佘褚说道,“这墨水哪家卖得最多?”
天地两界书信并不完全倚赖于墨水,所以这东西自然是人界最多。
显然,这世上的聪明人不止有他们,待众人从集市回到了天帝山,就见刑堂前正哭哭啼啼跪着一名人族的学子,不少人族围绕站在她的身边,脸上的神色瞧着也不怎么好。
佘褚扫了一圈,发现戎溥和王珑也在。
戎溥似乎对这些事情并没有兴趣,只是作为人族被强拉了过来。佘褚
看过去的时候,他正躺在刑堂道边的一棵大树枝桠里偷懒,瞥见了佘褚,还有心情向她招手笑笑。
与他相比,王珑就要显得狼狈得多了。
他站在聂尔和人族之间,两边为难,瞧见佘褚就像瞧见了救星,要不是场合不对,他可能就要直接躲去佘褚身后了。
佘褚见状,上前一步。她先是问焦头烂额的聂尔:“师兄,这是怎么了?”
聂尔想要拉起跪地的师妹,可这位学子铁了心要求莲华君,一步也不肯从刑堂离开。
聂尔据实以告:“藏宝图的事情穹苍也知道了,天帝大怒,令人彻查,最终查到了平阳城出的纸张,还有萤洲出产的萤墨。这位师妹是萤洲的,她的家中经营一部分有关萤墨的生意,如今被牵扯进藏宝图的事件里,全家都被下狱了。”
“皇孙是来帮忙的,只是人族的情况似乎比较复杂。萤洲的事情,他好像也管不了。”
聂尔话音刚落,那师妹见到了佘褚,双眼绽出希望的光。
她恳求道:“郡主,占郡主!您长于丹霄宫又与瑶君亲厚,而岐宫主一向得穹苍信赖,瑶君更是穹苍神君——还请您为我族向穹苍求情,我等真没有胆量冒作钧天帝陵图啊!”
在场的众人其实都知道,这突然出现的藏宝图九成九都和卖纸和卖墨的没什么关系。只是此时涉及穹苍颜面,天帝震怒,总要有人先去承担这波怒火,他们纯粹是倒霉罢了。
围绕在刑堂的人族弟子们眉头紧锁,显然对穹苍的做法十分不满,有人更是直接问道:
“都说庚子学府刑堂有匡扶公道之责,人族显然受了诬陷,这事刑堂管不管?”
在场有很多学子,好多人都在这句话后将目光放在了晏清的身上。
在庚子学府求学的,并非都是神族,在会否承受穹苍的无妄怒火上,仙族、妖族、人族的答案是一样的。大家都想知道庚子学府的态度,想知道这三界最为中立的势力,会否还如当年建立时一般,是众生的庇护所,天地的公平剑。
这个答案不仅是人族想知道,佘褚其实也很想知道。
聂尔才一直没有给出答复,也正是因此,作为妖族的他也在好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