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 章 060(1 / 9)

山洞之下,是绵延了数千米的篝火。

即便身在高处,海岛上庆典的欢喜气氛依然能通过隐约的欢笑声传达至山巅外。

詹文瑾跟着佘褚走出洞窟,就见北嚣正坐在悬崖边上,观察着山下的热闹。他听见脚步声,回过头来,笑着道:“詹小姐,你醒啦。”

詹文瑾拘谨地点了点头,北嚣见状,想了想又说:“晚上比白日舒服多了,你们要不要一起过来吹吹风?”

未等詹文瑾想好答案,佘褚已经走到了山崖边。她往下看了看,然后问北嚣:“你看了一会儿了,有看出什么吗?”

佘褚原本只是随口一问,北嚣却将它当做了考试。

他正了神色,认真回答:“好像不是庆典,比起单纯的庆祝,他们好像在祭祀。”

“师兄在几日帮我恶补了很多知识,其中就有关于天地祭礼的。”说着,北嚣指向篝火最盛处,“身着异装、起舞献祭,这应该是祭礼的一种吧?”

佘褚闻言,向北嚣所指处仔细看去。

一捧约有数百圆木搭成的巨大篝火在庆典的中心地带熊熊燃烧着,与其他篝火处众人围着饮酒欢笑不同,这处巨大的篝火处仅有十六个头戴恶鬼面具的大傩手拉着手,按照不远处敲向的牛皮鼓的节奏,正跳着古怪的步伐。

之所以成为古怪,是因为佘褚不认为那杂乱无章的脚步是在跳舞。说起来那鼓点也很奇怪,听起来毫无节奏可言,却偏偏又整齐划一,侧着耳朵认真听上一会儿,甚至还会觉得头晕脑胀。

夹在风中传来的鼓声拨挑着佘褚的脑补神经,她盯着那些身披彩绳、头戴白毛鬼面的大傩,随着他们进退跳转,一只又一只形似祸斗的妖兽跳进了篝火里献祭。那些融于火焰的祸斗一个接一个连接在一起,恍惚间,佘褚竟然好似瞧见了某个庞然大物。那伟岸的神明自火中升起,庇护了这座海岛不知多少年岁,这里的魔族遵从祂而从不知乌氏,他们虔诚而谦卑,而神明也回应了他们的忠诚。

他将自己最重要的东西交付于此。

佘褚有些痴迷地看着那段舞蹈,但她觉得自己也要成为那跳跃的火焰一员时,被贴在她胸口处、属于黎白的冰冷激醒。她恍然回神,立刻去看北嚣和詹文瑾的状况。

他们两人显然比佘褚受影响地更深,尤其是北嚣,他甚至要跳下山,想去与那篝火融为一体了!

佘褚再不犹豫,回神捏诀,指尖点一滴黎白清凉便直点上两人眉心——

“醒醒!”

刺骨的凉意转瞬洗刷了沸腾血液的炽热。

詹文瑾猛然回神,发现自己刚刚被蛊住后,惊疑不定地看向佘褚:“我带了一小块谿边皮,按理说不会受邪术影响,可刚刚——这是怎么回事?”

她不敢再去看那篝火,北嚣倒是毫无所觉。

他像是大梦初醒一般,茫然地问佘褚:“我刚刚睡着了吗?”

佘褚将北嚣和詹文瑾的反应看在眼里,而后告诉两人:“这

是傩祭,我也只是听长辈们提起过,说是六万年前,由负危统治的区域,生灵都遵从于他。为了表示对他取走疫病、护佑安康的感谢,他们每年都会进行傩祭,专门供奉负危。不过我家长辈告诉我这些的时候,说的主要是如今天界昆仑之虚中活着的一小部分负危遗民,没想到在厌火国作为魔族,在远古时也属负危麾下。”

詹文瑾反应很快,她低头算了算,说:“不错,山河以南都曾尊负危为帝,南海确实是他眷属所在。虽然后世史书对他多是批判,只说他为君的刚愎凶暴,然而事实上,他是当时唯一全无种族偏见的神王。厌火国会崇拜他也不奇怪。”

“很奇怪啊。”佘褚摸着下巴说,“负危已经死了六万年了,厌火灭国这才多久?故旧的君主已经死了六万年,连昆仑之虚的负危遗民都未必还年年祭祀,厌火国地处南海之边,他们凭什么能坚持六万年?”

詹文瑾被问得愣住。她答不上来,猜测道:“因为信仰坚定?”

佘褚闻言笑了。

她没有说詹文瑾说的不对,只是抬头看了看月亮的角度,而后对詹文瑾他们道:“在上面也看不出什么了,我们下去瞧瞧吧。”

离开山窟,重新走回白日的焦土,才能感觉到这一切到底有多奇妙。

白日里嶙峋的怪石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这海岛上富饶青翠的绿植。行走在绿荫之间,佘褚甚至还瞧见了一些已经在记载中已经灭绝的远古植物,这些植物与厌火国一同被遗忘在南海的角落里,倒是活得不错——至少曾经不错。

詹文瑾看见那些植物更震惊些。

她喃喃自语道:“竟然连筛草都有——这么多珍贵的东西,它怎么能被烧了?!”

佘褚闻言,提醒道:“这会儿都还在。过会儿该碰见厌火族了,你记得可千万不要说漏了嘴。”

詹文瑾抿紧下唇,表示自己明白。她看了一眼北嚣,北嚣仔细思考了一下,然后说:“我还是装哑巴吧。接下来我就不说话了,调查什么的,就麻烦你们了。”

“也行。”詹文瑾说,“需要再保险一点,帮你封住声音吗?”

北嚣还没来得及回答,树丛里钻出了一个黑皮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