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屋内,佘褚低头喝茶,不敢多看晏清。
晏清也自觉是自己失礼在先,沉默一瞬后,试图解释:“聂尔遣了蜻蜓来,我以为是他寻我,这才未来得及——”
剩下一句“衣衫不整”,即便是晏清也没法做到坦然地再说一遍,他幽幽叹了口气,对这场意外做了总结。
“总之,还请姑娘见谅。”
佘褚听着却觉不妥。
倒不是她对晏清的“意外”有意见,毕竟吃亏的也不是她。她对晏清说辞感到不对劲的,是他解释时用的前置——他说,他以为屋里的是聂尔。
聂尔是谁,他是晏清的师弟啊!
这话说反了了吧?
在佘褚来看,晏清在她面前仪容不整倒不是大事——总归她们性别一致,也不会说出去。可聂尔就不一样了,他是男人。虽说天地两界较之人界,没有那么多的规矩束缚——可真论错失,也肯定是在聂尔面前失态更糟啊?
怎么看晏清的态度,他倒是觉得在聂尔面前衣衫不整反而无所谓呢?
佘褚在心中不由开始怀疑起晏清与他这位师弟的关系。
应当……不是什么亲密关系吧?
应该……只是一时疏忽吧?
佘褚倒是想问,可生怕自己一问出口,忧虑的可能就变成了事实。
她还没和晏清开口介绍乌陵行呢!可不想看好的人选被庚子学府截胡!
思及此,佘褚觉得这个话题不宜再深入。
她简明扼要地结束了刚才的混乱,主动开口解围:“瑶君多虑了,我也不是那等在乎小节的迂腐之徒,我·家·里·人也不是,你大可不必将刚才的事放在心上。
晏清闻言,原本带着歉意的表情不由变得惊讶。
他深深看了佘褚一眼,挑了挑眉,说道:“是我多虑了,占姑娘大度。”
佘褚虚伪地笑了笑,她不想再提及聂尔,直接道:“说起来,我冒昧打扰瑶君,实则有一事相求。”
晏清洗耳恭听。
他比佘褚高大些,坐下后听她说话,需得稍许低下头。
晏清的头发本来就没有梳好,他这一倾身,形状本就不合适做发簪的月桂枝更挽不住他的乌发,不少青丝从发髻上松落,滑在他的肩上,像是扫在佘褚的心上。
佘褚原本要说的话止在了喉咙口。
她发现这样的晏清实在是太影响正常交流了。
佘褚痛定思痛,决定还是先解决未来魔后的装束问题。
她也没想太多,直接拔了自己的黄玉的簪子递给晏清,诚挚建议道:“瑶君,用这个吧。”
晏清接过她递来的发簪,一时陷入沉默。
虽然他本身不太在乎是不是用了女士的用具,可佘褚这会儿把她的发簪给他是什么意思?
丹霄宫内已经开放到,男女之间互赠私物都无所谓的程度了吗?
是的,晏清认为自己
将玉珏给佘褚,是属于赠送私物的。只不过他目的纯粹、行为坦荡,所以也不觉得其中有什么。
可如今佘褚再回赠,意义就不同了。
这算不算情人间才有的“互赠信礼”啊?
晏清沉思。
从先前佘褚的话来看,她又好像不是会知道这些、并会刻意做此来哄他的样子。
作为只看过师弟师妹们上演爱恨情仇、自己连人间话本都没有读过几本的云端上的人物,晏清困扰地看着佘褚递来的发簪,完全不知道该不该接。
佘褚却将其当做了晏清不会用。
也对,毕竟他用月桂枝的时候,就挽得歪歪扭扭。
说起来,也不知是不是装束原因,在庚子学府的晏清瞧着,要比疏属山更高大些,连着样貌也更英挺。
不过并不妨碍他还是漂亮,依然能正中乌陵行的心窝。
佘褚说了句:“失礼了”,心里想的却是,这次我就帮你了不用太谢谢我。
她直接捏着簪子去了晏清身后,用这枚簪子,简单帮她挽了个半坠髻。被黄玉簪别住的乌发柔顺的垂在他的身前,晏清有些愕然地抬眸看向佘褚,佘褚虽觉得不知为何他好像比起女性的发髻,更适合男性的束冠,可还是满意自己的手艺的。
毕竟论到在一盏茶的功夫内简易梳妆,全思幽没有比她经验更足的人。
佘褚解决了晏清的头发,顺手拿走他的月桂枝把自己的头发重新盘在脑后。
她的手艺比晏清好,同一根树枝,她盘得要牢多了。
晏清见她拿走了那根月桂枝,抬手想要拦住她,却没她手快,只能瞧着她以娴熟的手法在刹那间就插进了自己的头发里。
晏清:“……”
晏清欲言又止:“你——”他看佘褚一派泰然自若,并且毫无还他月桂枝的打算(佘褚:我都把黄玉簪给出去了,拿你一根月桂枝不算什么吧?),幽幽地叹了口气,无奈道:“……算了。”
他叹息,似乎是实在不知该拿佘褚怎么办,眉目间都添上了些忧愁。这忧愁倒是更显他姿容出众了。
佘褚却可算轻快了。她看见整装的晏清,终于能好好说话。
她一气呵成,请求道:“晏姑娘,我确有急事需寻岐宫主,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