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我叫亚历克斯过来。”

“好。”

汉斯连忙走出了房间。

房间里安静下来。

艾莉靠在床头，听着秒针走动的声音。

胸口仿佛压着一块沉甸甸的石头。

既像是负罪感，又像是悲伤，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过了不知多久。

咚咚咚，传来敲门声，接着是汉斯的声音。

“我把他带来了。”

“嗯。”

门开了，亚历克斯独自一人走进了房间。

汉斯似乎想给他们留出空间。

一个月后再次见到亚历克斯......

“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艾莉脱口而出。

可她现在就连大声说话都很费力，身体传来一阵冲击，让艾莉皱起了眉头。

亚历克斯连忙跑到她身边。

“你没事吧？”

“......”

“要叫医生吗？”

“......不是我，是你。”

“什么？”

“你为什么瘦了这么多。”

“......”

亚历克斯静静地看着她。

清澈的蓝眼睛里，映照着她紧咬嘴唇的模样。

“你为什么要自责......！呃。”

“别大声说话。我错了，一切都是我的错......别大声说话。”

“你错了哪了？！”

“......”

“你什么也没做错，为什么要默默承受那些惩罚？为什么要承受那些不公平的待遇。”

“......”

艾莉还记得送他紫罗兰发夹的那一刻。

其实，她知道他会受伤。

明知道会让他受伤，却还是那么做了。

因为她害怕自己在遥远的未来受到伤害。

‘我害怕自己受伤，所以让你受伤了。’

她一直都知道，那道追随着她的视线。

那道浓烈、深沉、悲伤的视线，她一直都知道，却选择了视而不见。

因为他还小，因为年幼无知，所以像雏鸟依赖母鸡一样，喜欢上了作为“初恋”的她。

‘我竟然如此轻视你的感情。’

“我知道你喜欢我。”艾莉轻轻开口说道。

“......”

亚历克斯的眼神动摇了。

她紧紧地抓住被子，喃喃自语：“我知道，但我却装作不知道。我太卑鄙了。”

“......”

“我一直，一直装作不知道，利用你。我以为你喜欢我，就不会背叛我，我还因此感到安心。”

“......”

“你为什么喜欢我这样的坏人？”

像你这样善良的人。

像你这样强大而耀眼的人，为什么要喜欢我这样的人？

‘所以，我才会害怕。’

艾莉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失声痛哭。

亚历克斯让她看到了自己的伤疤。

让她看到了那些她努力掩盖的第二世和作为刘忆的伤疤。

一无所有的她。

渴望被爱的她。

渴求着感情的她。

即使拼尽全力也得不到回应，被那些人深深伤害，变得胆怯的她。

所以，艾莉终于明白了。

‘啊，我还没有从第二世走出来。’

——她恍然大悟。

亚历克斯静静地看着她，“你没有错。”

“......什么？”

“我喜欢你，并不代表你需要回应我。”

“不明确拒绝，给人留有余地也是不对的。”

“谁说的？”

“大家都这么说！”

“别人让你去死，你去死吗？”亚历克斯皱着眉头说道。

艾莉哭得一塌糊涂，听到这话愣住了。

“......不去啊？”

“所以啊，我都不介意别人说什么？那些觉得你应该拒绝的人，你才应该拒绝他们。”

“......”

“我喜欢等待你的时间，想象你会说出什么让人抓狂的话，也挺有趣的。”

“......你变态啊？”

“也许吧。”

他顽皮地笑了笑，说道：“我的感情我自己会处理，你不用操心。不过，你——”

“嗯。”

“——你现在的表情真丑。要手帕吗？”

“讨厌......”

艾莉看向墙上的镜子。

她哭得五官扭曲，的确很丑。

其他男孩子都因为她漂亮而喜欢她。

可亚历克斯却一直看着她——

--丑陋的样子。

--因为策划阴谋而兴奋的，奸诈的样子。

--哭得稀里哗啦的样子。

--故作镇定，虚张声势的讨厌的样子。

亚历克斯把放在床头柜上的手帕递给她。

她擦了擦流着鼻涕的鼻子，说道：“你为什么喜欢我？”

“你丑的时候还挺有趣的。”

“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