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才锦见姜挽对百来文的差价一直耿耿于怀,不免气结。
“姜挽,你现在也不缺银子,怎么总是提之前借粟米的差价?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这样小气的人啊,怎么摔了一跤,你的性子就变得这么彻底了?难道你真是气我在你受伤的时候,没去探望你吗?”
张才锦把此行前来的目的率先表明出来,他又道:“如果是因为那件事,我诚心向你道歉,那是我的不对,我不该醉心看书,却忘了去看望你,希望你能原谅我。”
“我也不求你待我和以前一样,我只望我们之间不再存在隔阂和误会。你不愿我们以兄妹相称,那么就如你所愿。”
他把姿态放的很低,连刚刚被泼了一身冷水的气也不生了,一副真诚无比的样子。
姜挽依靠在门框上,双手抱臂,斜斜的看着他演戏。
“张才锦,你这是玩什么花招?”
张才锦慌忙摆手,道:“姜挽,我说你对我有误会吧?我没有玩花招,我是诚心来和你道歉的。”
他表情认真,加上是拾掇一番过来的,一身素净蓝棉衣,面皮白净,瞧着还真有几分欺骗性。
但事出反常必有妖。
前几次遇到张才锦,他穿的也人模狗样的,但往往都是心怀不轨。
姜挽知道他这个人,脸皮厚,会演戏,能屈能伸,别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说不准心里打着什么坏主意呢。
她上来给张才锦泼了一盆冷水,以为他会知难而退。
不成想张才锦居然活生生咽下这口气了。
看来张才锦有所长进,这就代表着,他今天上门,肯定是带着目的的。
姜挽眼珠子转了转。
反正无聊,不如耍耍猴,就当消遣了。
“哦?是我多想了,我以为你上门找我,是想借钱呢。”
张才锦最缺的就是银子,姜挽上来把这个敏感的话题提出来,张才锦就是想借,也不能张口了。
果然张才锦脸色一白,但很快又转变成了温和的表情。
“姜挽,你我之间,除了银子,难道没有别的事情可说了吗?”
张才锦的神色有些受伤。
姜挽眉毛一挑,反问:“别的什么事情?张秀才,你不用和我绕弯子,你想绕,就别怪我听不懂。”
她如此直白,倒让张才锦一肚子的腹稿都无处发挥了。
姜挽见他支支吾吾的,没了耐心,张口撵人。
“张秀才,你对我的道歉,我收下了,你若是没别的事,请自行离开吧。”
张才锦忙不迭道:“姜、姜挽,其实我这次找你,除了跟你诚心道歉,还有一件事想问你。”
“哦?”姜挽抬眼看他,脸色冷淡,“什么事?”
张才锦调整了心绪,问:“姜挽,我想着知道,你嫁给谢澜,是真心愿意的吗?你以前不是告诉我,你绝不会履行你母亲定下的娃娃亲,还说谢澜是煞星,是丧门星,你嫌弃他晦气,不会嫁给他的吗?”
这个问题,张才锦第一次上门找姜挽,问过一次。
当时姜挽没有正面回答过他,没料到他对这个问题这样执着。
既然如此,还不如借机狠狠打张才锦的脸,让他无地自容。
“张秀才,我以前是说过绝不嫁谢澜的话,是不假,但我后来改变主意了。我和谢澜是青梅竹马,他娘亲视我为亲生女儿,对我百般宠爱,无微不至。相反,你的娘亲孙氏呢?”
姜挽讥诮一笑,继续道:“孙氏一直不松口同意我嫁给你,我百般讨好她都没用,她还把我娘亲的遗物哄骗了去,你说孙氏和谢澜娘亲能比吗?”
张才锦脸色一僵,嘴巴张了又合,找不到好的借口反驳。
姜挽说的是实话。
孙氏以前亲口告诉张才锦,让他不要那么过早的答应和姜挽在一起,她要多考察考察姜挽,看姜挽够不够格做她的儿媳。
加上张才锦考中秀才,自恃身份高人一等,对于脑袋空空的姜挽,自然有些瞧不上的。
但他又舍不得姜挽的喜欢和讨好,于是就甜言蜜语的吊着。
“这、这不足以你选择和谢澜履行婚约……”
张才锦不死心,补了一句。
姜挽哂道:“这不足以?那好,谢澜以前处处接济我和我爹,我爹被姜燕儿推破头,生死不明的时候,是谢澜出手相助。俗话说,救命之恩,以身相许,更不用说,我和谢澜本就有婚约,我嫁给他,没有任何问题。”
张才锦语塞,这事他后来是知道的,但他觉得那是谢澜应该做的,姜微然是他姨父,他不救谁救?
他看了眼姜挽的脸色,没敢把话说出口,而是受伤道:“仅仅因为这些原因吗?姜挽,是我让你失望了。”
“仅仅?”姜挽气笑了,“张秀才,你觉得我上面说的,不足以让我嫁给谢澜,而要选择你吗?”
张才锦面皮一红,虽然他想说是,该选择他,但他不敢说。
他没说,但姜挽看出来了。
她真是开了眼界,头一次看见脸皮这么厚,自我感觉如此良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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