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妩笑着睨了胖子一眼，见他心虚低下头玩手指，就知道小柚子替他背了多少深渊巨锅。

佑之从前养在莫家，一日三餐只求营养搭配，精致精细。

哪里像现在这样，想吃就吃，顿顿夜宵，不胖才怪了。

“小兜儿。”

姜宋最后才进门，看到姜妩后，轻声唤了她。

“哥，你也来了？”

姜妩冲他笑笑，见他身后还跟着个熟悉面孔，不由一愣：

“王黎？”

王黎没心没肺的笑了笑，道明来意：

“你哥说你最近状态不怎么好，是不是夜里睡不着？我怕是芯片留下的后遗症，心里放心不下，就让他挑个时间，过来替你看看，没想到你不在云溪山庄，一直躲在郑家啊，怎么说，什么时候结婚，也好让我讨杯喜酒喝？”

他进门换鞋，把外套脱给了佣人，礼貌举止，气度不凡。

姜妩从前只以为他是一个脾气古怪的技术宅。

没想

到今天一看，细节处流露的教养举止，证明他曾经、至少是一段时间内，是习惯了上游阶层或者商务来往场合的。

来者是客，郑谟言自然欢迎他，再加上这张小嘴会说话，捡了最爱听的，当然更加开心。

“替她好好看看吧，睡不好，怕冷，脾气还臭。”

“那怕是治不好了——”

一番调侃儿，惹得大家哈哈笑了起来，气氛融融，到真像一场朋友聚会。

姜妩看着王黎掏出诊听器，有些惊讶道：

“你不是开玩笑，真要替我看呐？”

“这有什么开玩笑的，我虽然现在是个技术工，可从前我是胸外科的一把手呐，年三十、年初一，所有医生都休息了，就我还坚守在手术室，可谓爱岗敬业的模范标兵了！”

他不提，姜妩险些忘了：他的老本行是医生。

“那你为啥转行了，当医生不好么？”

“有什么好的，压力大，强度高，

工资也就那么一会儿事，干不好出了人命，还得摊上心理疾病——当然，我就这么一说，我是不入流的了，不代表医生这个职业真的不好呀。”

话兜兜转转又绕了回来。

这时，不知道谁有心提了一句：

“咦，胸外科？郑家不是再遍访全云城的胸外科手术医生么？你这不是撞枪口了？”

说这话的还是胖子，他耳朵尖，独独听到了这一句，没过脑子也就说出来了。

姜妩心中一紧，看向王黎的目光中多了几丝怀疑。

同样起疑的还有郑谟言，俩人对视一眼，心中都有了计较。

但王黎回过头看过来之后，他们又纷纷装作没事人的样子，径自思量。

是巧合么？

两个不同的人，长得不一样的脸，王黎会是阿金么？

明明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姜妩突然想起老太太的那句话：眼睛瞎了，才能更好看清这个世界的真相，有时候

，人们总是过分相信亲眼所见的东西，忽略了内心的想法。

她已经犯过一次错，教训言犹在耳，或许抛开两个人外貌的比较，能感受到更真实的东西。

阿金和王黎。

两个人唯一的交集，都是靳左。

而阿金和靳左的关系，是实的，王黎跟他的关系，是虚的。

没有道理一个外科手术医生，突然成为了芯片的技术人员，代替死去的疯小白把新版联盟的计划发给了现在joe，从前没有去探究，如今细细想来，真的值得推敲。

如果阿金就是王黎这个可能性成立，所有的虚实融合在一起，逻辑就通了。

她给郑谟言使了一个眼色——

他也了然，偷摸着给她比了个“ok”的手势，然后装作恍然道：

“是啊，我怎么忘了这茬，小王医生来都来了，要不替老太太看一看？设备什么都是现成的，你曾经也算是青年才俊，等下手术你

一起来帮忙吧？”

王黎有些犹豫，推脱道：

“这不好，我都手生了，你找遍了整个云城最好的医生，还叫我干嘛？”

郑谟言见他婉拒，知道他是以退为进，也不愿拆穿他，但想恶心他一下。

“这样啊？那算了……你还是替姜妩看看，手术的事，我再安排吧。”

果不其然，王黎的表情有细微的变化，他眼皮一跳，很快反应过：

“不做手术，不过我人脉还在，不如让我去见见这次主刀的医生吧？听说这次手术风险很大，只有百分之三十的存活率，想必他压力大，这方面我有经验，可以帮他缓解下，尽最大可能让手术成功。”

这个理由还算站得住脚，也圆回来了。

郑谟言抿着一分莫名的笑容，给了他台阶下：

“好，还是小王医生考虑的周到，跟我来吧。”

他让姜妩带大家去会客室，自己领着王黎往准备手术的房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