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每日天将亮未亮就过来盯着,收拾好之后,带着人直接出发。
大家被教导得很“规矩”,不敢多问。
刚到乡下李宅觉得有口饭就很不错,后来每天有口肉,饼子也够,衣食不缺。
按李芽儿的话说,已经很幸福了。
结果这些日子大家在府城每天的经历更上一层楼,杨虎子形容自己每天都是饱食,各色蔬菜、肉类跟不要钱似的往嘴里倒,成日里没短过一顿。
他觉得去府城可能会吃上山珍海味,越往上走,吃得越好。
“我要是能留下来,最好能进大厨房,得了好吃的,都给大家留点。”
苏四儿觉得杨虎子这小孩,认知挺朴素。
一点点食物,整个人跪倒,真的很没出息。
以后谁拿点好吃点给他收买,他还乐呵呵跟着走,自己岂不是很危险,以后必须想办法给他“上点课”。
画面不断切换,一批又一批小孩消失。
苏四儿有点焦躁,她想知道自己到底是何资质?好还是不好,她都能接受……画面切换越快,对她而言,越是酷刑。
心里忍不住想,那些没有福缘的孩子去了哪里,其他人能有李娘子这般好心?整个府城能安置这么多人?
会不会有小孩被直接送去“净福”,之前海棠说很多小孩再也没见过。
越想越觉得难熬,漫长等待,就像为了吃上饺子。
苏大福必须早早起来,挑上一袋小麦,赶两个时辰的路去磨坊,运气不好,还要等上半个时辰,磨粉。
再赶路挑回来,由王雪娘和苏单儿再筛上一遍,分成细粉和粗粉。
二姐儿掺和多多的粗面,再加一点细面,开始和面,醒面,歇够了气的苏大福负责擀皮,苏三儿洗好野菜,切碎,加一点点盐……
不断地回想起吃上一顿饺子的细节,每一处都放大,依靠足够的细节点评每一个动作。
只是她突然有个疑问,自己何时再苏家吃过饺子,越想越觉得心里有一股急切的力量,在四肢和血管里乱窜。
苏四儿陷入焦躁,毫无办法,不断安慰自己,但没有用。
终于在她生出坐下来的念头时,画面停止切换,定格。
一片浓黑从中间一点开始,一下子被撕裂,画面破开一个大洞,洞口的黑更加凝实。
苏四儿的注意力全被吸引走,心不再焦躁,换成期待,期待值越拉越高,当她忍不住想要看得更清楚时,大洞里伸出一个舌头,苏四儿听见自己的尖叫声淹没在房间里。
舌头,黑色的,不断扩大,最终整个房间都被卷走。
“许三应,你是疯子吗?小孩子受不得惊吓,容易变成傻子。”有人终于看不过去,说了一句。
“有福圣庇佑,想来无碍。”这是打圆场的。
“无妨,年轻人就是爱玩一些,你们大动肝火,何必做些老古板的姿态,一样会吓坏小孩子,有缘人进入福圣一道,以后会遇到比这更吓人的事情,这一手连开胃菜都不如,无缘之人,不会有这段记忆不。”这是护短的。
“测福仪式不容亵渎!”这是不服气的。
“好了,他就是疯,但上头还有个更疯的,你们忍了这么多年,是不想忍了吗?”
不想场面竟有点控制不住,为了点小事就吵吵闹闹,时八仲似威胁又似提醒般压了压。
时八仲面对许三应也很头痛,天赋高、人也疯是许姓的祖传血脉,尤其是许三应的爷爷许三倔,福门在成都于天驻守的最强战力,不过退了。
自诩世俗平民出身,与那些州府出身成日自诩遗族的人,天生不对盘,凡是被他打上去的人家,后来听名字就跑。
“你来自仙福村?”
听着这句话,不知怎么地,苏四儿感觉自己正在接受盘问,并想不回答。
现在的她,身处密闭空间,四周黑漆漆,只有头顶的一束光照着,稍微睁眼,就开始泪失禁,眼泪止不地掉,来不及擦。
一道响雷似的声音在头顶炸开,测福仪式难不成走恐吓风,有点想躺的苏四儿皮了一下,对头顶响雷招招手,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咚”地一声,她捂住有些痛的后脑勺,真是有病,还带强迫回答的,不得不转了主意,认真回答。
不得不承认这招对付不听话的小孩子有奇效。
“你来自仙福村?”
“是的。”
“你是苏大福、王雪娘的第四女?”
“是的。”
“你撒谎,你根本就不是苏四儿。你是谁?”
苏四儿自认为扛过了恐吓风,现在又来了悬疑风。
既然都被看穿了,那就不装了,直接咬死不承认。
“我的血肉皆是爹娘所赐,我的姓名也是爹娘给的,我就是苏四儿,你认定我不是,请问我哪里不是?”
要是能说出哪里不是,她就服。
“你拜别父母亲人时,丝毫没有悲伤之意,漠视养育之恩,说明你不是苏四儿。”
“放屁,我不过害怕留在村里忍饥挨饿,性命不保,自愿卖身为奴换得福钱,只为了父母姐姐能够平安过去旱灾,这是孝顺,也是报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