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时的金蝉,虽然依旧在拉弦,不过身体已经衰老成了一具半肉半骨的模样。
就和在棺材里埋入土地数年的尸体一样。
而一旁的小洛阳,牙齿紧紧的咬着嘴唇,任凭血水顺着下巴滴落在衣服上。
努力睁大自己那满是血丝的双眼,望向金蝉的目光毫不退避。
这一刻,小洛阳强忍着泪意,压制着想要上前阻止金蝉的冲动。
她很清楚,大秦横扫六国、一统中原是一件多么难的事情,自己绝不能成为金蝉和嬴楼路上的绊脚石。
“大哥哥,加油!”
第二十天。
弓弦已经拉开了两米有半。
但金蝉却不知为何,在今日清晨第一缕太阳刚照下来时,就已经重新变成了二十岁的模样。
身体也不再有任何变化,手也不再继续拉弦。
只是那双眼睛却似黑色的深渊,让人捉摸不透但又能看到万年沧桑。
“堂先生,大哥哥这是怎么了?”
虽然身体不再衰老,但如此平静的金蝉,天生的直觉却让小洛阳感到更加不安。
“游历大千世界之外,跨越生死两岸彼端,金哥从一开始的肉体衰老,如今已经到了精神长生,但能不能跨越这一道坎,或许会比一统中原还要难。”
堂前燕看着金蝉的样子,他这时才明白,霸弩最可怕的地方,根本不是吞噬寿命。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 。请牢记。 而是给予对方体验无尽的长生。
“长生啊,十年略感新奇、五十年叹世事无常不由人为、一百年目送亲友凋零,见证新人出现,这时,或许还依旧觉得长生挺好。”
“但四百年看淡生老病死、人间凄凉,七百年便不再介意新人来,旧人故,一千年........”
堂前燕低目垂眉,夕阳洒在他的脸上,落寞样子的如黄昏下的一口废钟。
一千年的长生,让一切都归于平淡,模糊的记忆时而出现在脑海里回味。
嘻嘻哈哈,只是让自己知道还活着,而不是一具只会呼吸的尸体。
若没有复仇九方天宫、还中原人类永世太平,这两个信念平支撑着堂前燕,恐怕他早已不知葬在了哪里。
“堂先生,大哥哥会没事吗?”
“应该会吧!”
另一边。
此时的金蝉已经闭上双眼,身虽在阿房宫猎国台上,但神早已不在秦国,甚至不在中原。
洞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
九千岁轮转,不过刹那尔。
从第十日清晨到日落。
这短短的一天里,金蝉化自为男女老少,蝇果蛇虫,或虎豹豺狼,家畜种种。
虽只是一天的昼夜更替,但万千次轮回,经历了不同的过程与结果。
这些记忆没有消散,全数一一涌入脑海,让金蝉以自我之身,进入最后一次的涅槃。
这一次,金蝉什么都没做,只是用双脚度量大地。
时不时的看向压在人类头上的九方天宫。
先从秦国出发、先是南下赵国、唐国,在朝北步入韩国、齐国,最后进入魏国、楚国。
中原走了一遭后,便是游历四海八荒。
天之涯、海之角。
太阳升起的海岸,月亮落下的山脉。
在走完所有的地方后,只见金蝉纵身一跃,独自一人朝着九方天宫飞了过去。
阿房宫、猎国台。
忽然。
只见金蝉睁开双眸。
万千次的轮回瞬间化为黑色齑粉,从金蝉的身体剥离,融入到了透明的箭矢里。
向后跨出一步便拉满弩弦。
“齐国,王都,临淄!”
金蝉双目眯成一条线,跟随着霸弩调整着方向。
只不过在松手的一刹那,金蝉将霸弩微微抬高了半寸。
乌黑的箭矢,从猎国台上瞬间消失,就好像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须臾之间,便从咸阳的上空飞过,一路向东,飞到了函谷关北面三百里外。
这一箭只是掠过,便掀翻了咸阳城挨家挨户的屋顶。
让砖墙崩裂,地上出现了一条长长的痕迹。
途经之地,江河逆流,天翻地覆。
就连关外北面的一座绵延参差山脉,也被横扫而过,削成了同样的高度。
箭矢飞入了齐国境内。
仅仅一刹那之后。
巍峨宏伟不亚于咸阳城的齐王都临淄,顷刻之间地陷坍塌。
田建所住的梧宫变为了一片废墟。
而这只是秦霸弩贴着地面擦过时所造成的破坏。
毁掉临淄后。
黑色的箭矢并没有停下来,而是继续朝着四海之一的东海方向飞去。
沿途所经之处,一道深不见底的鸿沟将齐土分成了两半,一直延伸到了海岸线。
箭矢在飞入东海不知多少里后。
随着一道白光率先闪过,然后响起一声撼天动地的轰鸣。
恐怖力量撕开了海平面,掀起了千丈巨浪。
四周零零散散的小岛,瞬间沉入了海底。
一圈海水上则燃起了久久不息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