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您这是何故如此啊?”朵澜哭红了一双眼,哽咽难平,喉咙里似乎有道不尽的苦涩堵着,连呼吸都觉得吃力。
盼语坐在肩舆上,摇摇晃晃的看着李玉以及一行内侍监,醉眼惺忪道:“本宫好得很。有什么可伤心的。快别哭了,让皇上皇后瞧见,一准入又要落下不会管教下人的罪名。你是知道的宫女儿在这红墙里,就只能笑面迎人。”
李玉听娴妃这样说话,似乎是没有很醉。少不得轻咳了一声,叹息道:“不是奴才多嘴,娴妃娘娘啊,慧贵妃娘娘巴不得看见您有错处,您何苦搅了四阿哥的百日宴,落下这么个把柄啊。”
眼中已经没有了湿意,盼语依然觉得头晕目眩:“连你们都知道什么才是对我好,什么才是关怀,可皇上却不知道。”
听着娴妃这样直白的语言,似乎心里什么都明白着呢。李玉与朵澜也不敢再劝了,只得垂首陪行,快步在平坦的甬路上,仿佛阳光愈加刺眼,竟不及周围行人半分。
“娘娘可看清楚了,皇上和娴妃这是唱的哪一出啊?”其其格并着慧贵妃从景阳宫走出来,脸上明艳的笑容竟可与夏花媲美。
高凌曦颦眉淡笑,恍如无心:“倒是这油纸伞有用,遮在了头上,便不觉得那么晃眼了。本宫到了这个年纪,怕是也经不起晒。”
其其格停下脚步,诧异道:“娘娘难道就不觉得奇怪么?”
“海贵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罗嗦了。”高凌曦抚弄着耳上的葫芦吐珠坠子,轻声细语极尽棉柔道:“娴妃是酒醉吐真情也好,故意惹得皇上生气,韬光隐晦也好。左右都得要落魄一阵子了。”
这样的话才让其其格安心了不少:“这么说慧贵妃娘娘是不会忘了臣妾的好喽?”
说来说去,这才是海贵人心里最在意的吧。“娴妃的事,你也的确是出了不少力。能说服秀贵人和你演这一出要死要活的戏码,也着实让皇上看见了娴妃不堪的一面。放心,你待本宫好,本宫自然会还你这份恩情的。”
“那臣妾就谢慧贵妃娘娘恩典喽。”其其格很伶俐的福了福身,面心不一自然是肯定的。在她看来,慧贵妃除了空有美貌以及一个能为皇上分忧的父亲,再也没有旁的了。虽说是贵妃的位分,可皇上到底还年轻,晋封旁人也未必就不可了。
借这棵大树好乘荫,也不过是因时制宜罢了,谁有会真心以待呢。
“太热了,本宫要会去浸浴了,海贵人也回宫歇歇吧。闲暇的时候不妨好好想想,到底该怎么做,才能永绝后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那一套,本宫可觉着乏味的很,糟心呐。”高凌曦这么说,便是有倚重海贵人之嫌,可实际上,她早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一切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
众人纷纷散去,景阳宫的正殿一下子就安静下来,兰昕看着面前依然丰富的佳肴,不禁有些失落。“嘉嫔别怪娴妃,她不是存心的。永珹又是极为有福气的孩子,到底冲撞不到什么。”
金沛姿见皇后非但不安慰皇上,反而关怀起自己,不免感动。“娘娘宽心便是,娴妃娘娘只是一时多饮了几杯,才勿事。”
话说到这里已经是是极致了,什么心里苦闷,什么有口难言,什么孤清冷寂之类的言辞,金沛姿自知只能够心里明白,断然一个字都不能宣之于口,毕竟是当着皇上的面。她怎么能替旁人叫屈呢。
“你明白就好。”兰昕有些低靡,眼底颇有些哀戚之色:“乳娘已抱了永珹过去好一会儿,本宫有些不放心,嘉嫔你去瞧一瞧罢。”
“是,皇后娘娘。”金沛姿起身爽利告退,唯独留下皇后留在皇上身边。
“日前臣妾偶得了一块极好的白玉,还望皇上不要嫌弃。”话音落,薛贵宁连忙捧着一只锦盒走了上来。锦盒的面儿是极好的黄段子,上面的龙鳞图案,乃是烫金的样式。
弘历不晓得皇后为何在这个时候献礼,却也没有回绝,接过来便打开看了看。内里的红绒缎子托着一枚极好的白玉扳指。呈脂白色,细腻滋润的质地手感极好。“果然是好玉,油脂性好,难为皇后这样有心。”
取出了扳指,弘历将锦盒搁在了手边,轻轻带在拇指上,大小也正是合适。弘历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些,薄抿着的唇似乎也有舒展之意。
“皇上喜欢就好。上回的碧玺扳指碎了,割伤了皇上的手指。臣妾问过御医,说得要伤口愈合了,才能佩戴扳指。臣妾便趁着这个空当,让人雕琢了一枚,还望皇上不嫌弃才好。”兰昕微微笑着,只字不提娴妃之事,可偏偏话里的每一层意思,都是在为娴妃开脱。
弘历中算是露出了笑意:“难为皇后这样用心良苦,朕心里有数。”
“皇上,臣妾不过是在说这枚扳指罢了。”兰昕温然而笑,见皇上的眉宇舒展,脸色也稍微好了一些才放下了心:“臣妾让人备了荷叶绿豆粥,想着夏日炎炎心火尤胜,消暑是最好不过了,不如皇上尝一尝吧?”
“让人送去养心殿吧,朕还有折子没看完。”弘历抚弄着拇指上的白玉扳指,动容道:“有它带在手上,就像是皇后时时陪伴在朕身侧一样,叫人安心。”
“皇上……”兰昕有那么一瞬间的动容,眼圈便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