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沛姿往前一步,亲手从朵澜手里接了娴妃带来的小衣裳,含笑道:“娴妃娘娘一番心意,臣妾感激都来不及,又岂会嫌弃。娘娘厚爱,臣妾欣然领受,替永珹谢娘娘疼惜。”
“娴妃的手还是真实巧呢,瞧着小衣上的花样,好看极了。”高凌曦颇有深意的笑赞道:“从前在府上的时候,是皇后娘娘身边的锦澜手艺最好。如今看着妹妹你的手艺,竟要比锦澜还精细些。”
慧贵妃的这番话,被其其格很好的概括总结,简练的表述了出来:“熟能生巧么。”
扬了扬眉,高凌曦啧啧道:“说的是呢,功到自然成。总归平日里晨光也多,好歹能打发时间不是。”
讥讽娴妃不得宠,终日无所事事的话,当着皇上的面儿,高凌曦还是说的比较隐晦的。未免皇上多心,高凌曦又笑着说道:“臣妾也学会了不少新本事,譬如打络子什么的,丝线、金线、珠线、鼠线,满把的绕在手里。从前臣妾也是看的眼花缭乱的,练习的久了,倒是也能像绣娘那样十指翻飞,灵活疏落了。”
言罢,高凌曦看了碧澜一眼:“把本宫赠予四阿哥的平安玉给嘉嫔瞧瞧,配玉的络子便是本宫亲手打的。”
“多谢慧贵妃娘娘一番心意。”金沛姿从碧澜手里接过锦盒,轻轻打开:“是很好的羊脂白玉呢,如此贵重,臣妾怎能厚颜收下。倒是这络子颇有心思,双心一大一小,且是平安结。”
“想来是寓意着母子连心之意吧。”其其格欢喜的走上近前来,手肘像是不经意的顶了身旁的娴妃一下:“慧贵妃娘娘的手艺果然是极好的,瞧着平安结打的,精致极了。”
盼语立在人后,极为不自在的错开了身子。尽管其其格这一下子并不重,却还是让人心里难受。这样的情形,似乎她不该在这里。只是走与不走,心里的苦涩也不会减退分毫。
“嘉嫔怎么还嫌贵重了,在皇上皇后眼中,又有什么是能贵重过四阿哥的。左不过是慧贵妃娘娘一番心意,你自管收下也就是了。”其其格将那玉佩捧在手里看了又看,到底是储秀宫的东西,不知道比内务府送来的那些好多少倍。
李玉缓缓的走了进来,恭敬道:“皇上,正殿的宴席与歌舞均备好了。”
弘历微微颔首,欣悦道:“这宴本是该设在乾清宫才显得气派,只是天气太热,未免永珹不适,在你宫里也好。”
兰昕也道:“皇上体恤永珹年幼景阳宫设宴,想必嘉嫔心里是最欢喜的。只是后宫撙节用度,一切从简,到底是委屈了四阿哥。”
“皇后娘娘言重了。”金沛姿欣喜的上前一福,淡然道:“永珹百日,臣妾原是不想这样麻烦的。皇上与皇后娘娘体恤关怀,设此欢宴,已经是臣妾母子的福气了。又何来的委屈。况且永珹也还小呢,哪里知道大人的乐子。
臣妾倒是很喜欢这样简简单单的,与皇上皇后娘娘,以及宫里的各位姐姐妹妹说说笑笑,已经是很好的了。”
满意而笑,兰昕眼尾瞟过,才发觉皇上一直不曾松开慧贵妃的手。嘴上的话却还是温和如旧:“难得嘉嫔你懂事,本宫也觉得舒心。”
“请皇上移驾正殿,可别让妹妹们等得着急了。”高凌曦伶俐的抽回了自己的手,眉眼含笑:“一想到那满桌子的琳琅满目的佳肴,臣妾便觉得饥肠辘辘,胃里空空如呢!”
“可不是么,臣妾的肚子可真是要抗议了,咕噜噜的叫个不停呢。所幸是咱们这里说的热闹,才不至于给皇上听见。”其其格抿着唇瓣轻佻一笑,水汪汪的眸子着实好看得紧。
“李玉,摆驾。”弘历笑着颔首,这一回却将手递给了兰昕:“让乳母抱着永珹先喂饱了肚子,再抱了正殿给朕瞧。”
“去吧,小心着点。”兰昕将孩子递给乳母的一瞬间,脸色僵凝,脑子里情不自禁的想起了永琏小时候的模样,这一晃数年,却记忆犹新。然而当她的手搁在了皇上的掌上,脸上的笑意便顺着指尖的温度慢慢的升起来。
尤其是当她与皇上并肩同座,看着由近及远一水儿娇花似的宫嫔们时。兰昕才终于觉得,唯有她可以这样临近、亲近皇上,唯有她才是皇上的白首偕老的妻子。
“朕记得皇后最喜欢的便是竹叶青酒,以清泉略带甘甜的泉水酿成,浅浅碧绿的酒色融入了清新清凛之香。朕可以让人备了两坛子今夏的新贡,兰昕你尝尝。”弘历端起面前的酒樽,对兰昕一比划,便爽朗的灌进了口中。
“多谢皇上。”兰昕也十分爽快的端起了酒樽,将那色泽好看的酒慢慢的送进了口中。果然是有甘甜的滋味儿,却抵不住醇辣。“的确是好酒,谢皇上赏。”
用绢子沾了沾唇心的酒渍,兰昕眉目含春:“皇上也请尝一尝面前的莲子洋粉攥丝,清晨时采了最新鲜的莲蓬剥了莲子来做的,必然爽口。”
“唔。”弘历颔首。布菜的内侍监闻声紧忙替皇上布菜。
光是这一幕瞧着,倒也是极为有滋有味儿的。盼语挨着慧贵妃而坐,从落座到此时,慧贵妃的眸子一直不曾离开皇上半分。像是钉子钉在了木桩上,可少了几分生硬与尖利,多了不少浓情蜜意。
“我倒是看不明白了,贵妃你究竟是觊觎皇后的宝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