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蔷薇硝?奴婢不知啊。”溪澜瞪大了双眼,惊恐不已:“娘娘您若要怪罪,也总得拿出真凭实据来。总不能承乾宫砸死了宫婢,就找奴婢当替死鬼吧?”
“你放心便是,本宫绝不会冤枉了你。”盼语不疾不徐的站起身子,缓缓的走到桂奎身侧,轻轻一指溪澜身边带着的香囊:“摘下来,让皇上过目。”
溪澜疑惑的不行,用颤抖的双手将那香囊取了下来:“这香囊奴婢一直都带在身边,会有什么不妥。”她含着恨,愤然的将东西递进了李玉手里。
李玉转呈了皇上,便一言不发的退去一旁。
弘历未曾打开香囊,搁在鼻前轻轻一嗅,颔首道:“的确是蔷薇硝的味道。朕还记得,这妆粉有药效,可治杏斑癣。朕让人调配好,只赐了娴妃用。”
“因是萃取蔷薇花汁,拌入香料银硝制成的,这蔷薇硝的气味特别好闻。尽可以当成香粉随身佩戴。”盼语极为感激的与皇上对视一眼,温情脉脉。“现在却戴在溪澜你的身上,还不足以说明你的心思么?”
“好大的胆子。”兰昕静静叹息,旋即瞪一眼溪澜:“既是皇上赏赐娴妃的东西,你一个奴婢怎么敢用。暂且不说梁栋坍塌之事与你是否有关,光是这一份僭越之心,已经足以治你的罪。”
溪澜的脑子还未转过来似的,随身携带的香囊里,竟然会有蔷薇硝,这怎么可能?容不得她多想,桂奎已经逼近,作势就要钳住她藏在身后的手腕。
“皇上、皇后娘娘,奴婢是冤枉的、奴婢冤枉啊……”溪澜惊恐的嗓音听起来无比刺耳,嘶哑的像是碎沙石磨擦耳蜗,让人难受。“不要哇,不要,娴妃娘娘,求您看着这些年的主仆情分,就饶了奴婢这一回吧,奴婢不敢了。奴婢再不敢了。”
“上夹。”盼语依旧不改口吻,横眉冷目之中,透着一股使人胆颤的威严。“若不是念在多年主仆的情分,本宫早将你交予慎刑司的奴才严刑审问了。能让你当着皇上、皇后的面儿,实话实说,已经是莫大的恩赐,溪澜,你可别不知足。”
桂奎听着娴妃的语声,心知不是吓唬着溪澜玩,于是猛的一探右臂攥住了溪澜的腕子。一旁伺候着的两个小太监极有眼色,连忙蹿上前来帮衬着桂奎,掰住溪澜的手,塞进了竹夹里。
连连几声撕心裂肺的惨叫,甚至盖过了窗外惊雷闪电,狂风骤雨的响动。那凄厉而又惊悚的声音,蜿蜒于正殿之上,盘旋于众人耳边,久久不曾离去。惊得人头皮发麻,心悬不宁。
弘历一直拨弄着手上的碧玺扳指,未曾有半点表情。他更在意的,是盼语如何处置心存不轨的侍婢。而兰昕仅仅是蹙眉听着,丝毫没有阻拦的意思。毕竟娴妃贵为妃主,总得独当一面才好。只是她不知道,太过于强势的样子,会不会惹得皇上不满。
盼语冷静的看着血水从竹夹缝里滴下来,瞬间染红了地面。而溪澜原本柔软纤细的指头,仿佛一瞬间变形,狰狞的犹如断头的蚯蚓,胡乱的支棱着,不成样子。她的心,竟然忽然有些痛快。
算计主子、勾引皇上,条条都是死罪,仅仅是夹残了溪澜的手,真是便宜了她。心里这么想着,唇瓣抿的更紧了些。盼语丝毫没有停下了的意思,反而愈发不能容忍溪澜的鬼哭狼嚎:“还有力气的话,不妨坦白罪行,还怕没有你哭的时候么?”
溪澜绝望的扬起头,双眼已经充血了,任凭她再怎么挣扎,也不可能摆脱三个钳制着她的公公。“娴妃娘娘,奴婢真的没有在梁栋上做手脚。奴婢……奴婢不过是存了歪心……想救……阿玛。”
“怎么一回事?”兰昕听出了溪澜妄图攀龙附凤的心思,眉头一拧,有些怨怼的看了娴妃一眼。自从入宫以来,娴妃的日子真就是坎坷的不行。连自己身边的宫婢,也生出了这样不耻的心思。若不是发现的早,真就如了溪澜的愿,只怕自己又要头痛了。
“回皇后娘娘的话。”溪澜泪水肆意,痛苦难耐,断断续续道:“奴婢的阿玛,是京畿兵马司吏目,因得罪了上级官员,被顺天府以莫须有罪名擒住……冤枉阿玛收受贿赂,掠夺财物。不日就要斩首示众了。”
溪澜调转了方向,忍着痛向娴妃连连叩首:“可奴婢的阿玛,不过是不入流的兵马司吏目,谁又会无故的贿赂了他……奴婢知道阿玛是给人冤枉的,实在是没有办法,才出此下策……娴妃娘娘,求求您,开开恩吧,饶了溪澜这一回,奴婢再也不敢了。”
“撤了夹。”盼语冷冷的抽回一口恶气,心胸满涨,不悦道:“朝廷上的事儿,后宫不得妄议。可是溪澜,若有冤屈,您可以向本宫说明,哪怕是让本宫代你向皇上求情都好。也不该出此下策。”怒气还是难以消减,盼语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一次不忠百次不用,本宫的承乾宫是容不下你了。桂奎,把人架出去吧。”
“不要,娘娘,奴婢的阿玛真是给人冤枉的。求您开开恩,救救他吧。皇上,奴婢有冤啊,皇上……”溪澜奋力挣扎,哪怕博一死,也想要救回阿玛。可她却不知道,人心是最柔软的,亦是最坚硬的。
柔软的时候或许几颗泪珠,便能触动情肠,可真就是坚硬起来,一把尖刀也未必能戳的进去。
“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