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开了系口的彩绳,轻轻一倒,那满袋的金子便噼里啪啦的掉了下来,滚落一地。“奴才也问过芝澜,的确如水澜所言,一点不错。的的确确是陈贵人吩咐她这样办的。”
黄蕊娥冷笑一声,嚯的站起身子,略微比慧贵妃近前了半步,福道:“皇上、皇后娘娘,臣妾看着此事已经明了了。秀贵人腹中的龙胎,真就是被那蛇蝎心肠的陈贵人所害了。也真是难为她如此这般的无所不用其极,听着都让人毛骨悚然啊。”
身子一颤,黄蕊娥腰间掉出一物,啪的落在地上。
兰昕打眼一看,似乎是一块玉佩。
黄蕊娥有些不好意思的欠了欠身,赧笑道:“臣妾的玉佩绳子断了,圣前失仪,还望皇上、皇后恕罪。”言罢,她俯下身,轻巧的捡起了玉佩,爱惜的搁在手上摩挲了两下,终于满意的握在了掌心里。一系列的动作,自然从容,看不出一点别有用心。
陈青青咬破了自己的唇瓣,她怎么都不敢相信,一切的一切,竟然杜撰的这样完美。黄蕊娥究竟是个怎样的女子啊?从前她以为她懂得隐忍,却原来来轻浮任性,处处与皇后作对,轻浮比之皇上追封的哲妃富察氏,有过之而无比及。
可真就是看尽了黄蕊娥的浅薄与狂傲,却发觉,她竟然还有这样缜密细腻,临危不乱的一面。从头到尾,嫁祸计策布置的一丝不错,哪怕是花上剥茧抽丝的功夫与细心,也未必能找出破绽来。无所不用其极的人,分明就是她黄蕊娥。她竟然还大言不惭的睁眼说瞎话。
陈青青只觉得好笑,脸上却扯出了比哭泣更为难看的表情,事已至此,她再怎么分辩也无济于事了,唯有认命。这样想着,因痛苦而扭曲的表情渐渐恢复了冷寂:“皇后娘娘,臣妾认罪,秀贵人腹中的龙胎,的的确确是臣妾谋害的。从头到尾皆是臣妾一人所为,断于旁人无关。”
“先前你怎么也不肯承认,为何这会儿竟然认得如此爽快?”兰昕始终不信陈青青是隐藏在暗处的始作俑者,即便是,也并非如她所言的一人所为。
这话不知情的人听着,就是觉得别扭。金沛姿有些不解,铁证都摆在面前了,何以皇后还会觉得陈贵人认罪“爽快”。难道容得她能不认么?还是另有内情?
一时想不明白,只好迫使自己静下心来,金沛姿特别注意了下纯嫔的反应,总归是怨恼中带着深深的责备,看起来没有什么不妥。
“臣妾心存侥幸,以为可以逃脱罪责。却不想,终于还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陈青青想以一死,化解皇上心中的怨恨。心以为用她的命抵偿了夭折的小公主,总算是公平了吧,那么皇上会不会念着旧时情分,宽恕了她的母家、她的族人呢?
陈青青重重的朝帝后三叩首,只这三下,额头已经红肿起来:“千错万错,皆因臣妾妒忌有亏妇德。而那秀贵人又自恃有孕,动辄欺凌臣妾,令臣妾难以忍受。”泪水顺着她绝望的脸颊滚下来,那么的轻,犹如无物,根本不会勾起旁人的丁点儿怜悯。
“求皇上看在臣妾之父一心效忠朝廷的份儿上,宽恕了臣妾的母家吧。”陈青青五体投地,一动不动的哀求:“臣妾愿意速死,只求平息皇上的震怒,不要降罪于陈氏一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