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或许是空话,作为他的妻子,兰昕自觉这应该是他的心思,遂诚恳道:“皇上,无论这毒是谁下的,海常在当真是受了委屈。或者凶手一时间难以分辨,还不了妹妹一个公道。可臣妾以为,妹妹的委屈却不能就这么忍下。”
本也觉着是委屈了其其格,可毕竟圣旨不好朝令夕改,才封了常在,弘历不想因为中毒之事再提晋封。所幸兰昕是最懂他心思的,一句话说中了他的念想。为天子威严计,弘历还是将问题抛给了兰昕:“皇后觉着当如何补偿?”
兰昕稍微一想,随即道:“臣妾以为,常在的位分,的确是太委屈了妹妹。”
“皇后娘娘。”其其格好不容易从惊惶的情绪中平静下来,瞬间又因为皇后的宽惠而感激不已:“臣妾何德何能……”
“朕也觉得你当得起贵人的位分。”弘历打断了其其格的话,蹙着眉道:“是朕不好,把你看得太轻了。若非王御医医术高明,将你救回来,朕当真是要痛心疾首了。现下不是很好么,等你养好了身子,来年春暖花开,挑一个好日子册封。”
其其格原本拥着弘历的手,情不自禁的垂了下来。她能清楚的感觉到手指的麻木与僵硬。这一番话,是她用性命换来的。若不是以身犯险,若不是自己命大,恐怕听也听不见了。双手叠交在身前,其其格坐着向帝后行礼:“臣妾谢皇上、皇后娘娘恩典。”
“你不是去熬药了么?为何忽然来此啼哭?”黄蕊娥的苛责声虽不重,却在寂静的夜里嗡嗡作响,轻而易举的传进了内寝之中。
兰昕不免心烦,见皇上尚且未显露不悦,连忙唤了一声:“仪嫔,有什么话,进来说。”
黄蕊娥连忙道“是”,匆匆领着芳澜走了进来。皇上守着海常在不肯回寝宫,她就一直不敢离开,站在门外听动静。方才其其格说的话,她一字不漏的听进耳中,心里宽慰了许多。起码这其其格不是阳奉阴违,将羌虫病之事如实禀明了皇上。
有了这一条,皇上总不至于认为是她想要“草菅人命”了,烧艾草也好,阻拦娴妃探视也罢,就成了理所应当的防患之举。那么皇上对她的厌恶,或许也会减轻不少。
放下了心里的大石,黄蕊娥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些:“皇上,臣妾与宫嫔们一直侯在门外等待传唤,为海常在熬药的芳澜不知何故哭泣。臣妾怕惊扰了圣驾,故而发问。”
抬眼睨了芳澜,弘历只道一个说字。
芳澜止住了哭泣,懊悔之色溢于言表:“是奴婢害了小主,是奴婢害了小主啊。”
其其格大为不解,坐直身子冷声问道:“怎么一回事儿,你好好说清楚。”纵然她是用尽力力气说的这句话,可还是显得那么苍白无力,轻柔的让人将责问听成了询问。
“小主,那香料是奴婢为您准备的。”芳澜的表情,因为害怕而显得扭曲:“方才听人说,小主是中毒而非疾病,奴婢细细一问,才知道那毒竟然是混在香料里的。”
抹了一把泪,芳澜凝噎道:“奴婢昨个儿才从内务府领回那香料。心想换换不同的样儿,也好让小主用着新鲜,谁知道才用了这一次,就闯出这么大的祸来,还连累了小主险些断魂啊。奴婢糊涂,奴婢没用,求小主发落了奴婢吧。”
“那香料是你从内务府领来的?”兰昕面露惊疑,心里却盘算着其其格接下来的计策。除了复宠,还会有谁是她想要拔去的心头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