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连日的阴雨让整个渝临县的夜空都像是被一层薄薄的雾气所遮蔽着,就连月色都朦胧了许多。
许晴或许没有察觉,自己的步伐较之过去匆忙了许多。
她的心很乱,对于未来的不确定让她这段时间经常会莫名的感到心悸。
而当夜色降临之后,每当打开房门的时候,她又会害怕那个人会突然消失不见。
任由自己沉浸在迷雾中,永远无法挣脱。
“我回来了。”
在打开门的那一瞬间,许晴下意识地将这句话说了出来。
她无法在黑暗中分辨顾正的踪影,但她知道此刻的顾正应该和过去一样,坐在那张正对着大门的沙发上。
但当许晴打开灯之后,整个客厅却空无一人。
这一霎那,许晴的心忽然沉入了谷底。
她在短暂的愣神之后,忽然大叫了一声——
“顾正?!你在哪?!”
“干什么啊,你再这么叫的话,整个小区都知道我住在这里了。”
伴随着许晴的叫喊,顾正晃晃悠悠地从卫生间走了出来。
他满脸都是泡沫,手里还拿着美工刀。
这让许晴有些惊疑不定,迟疑地问了一句——
“你干什么?”
“剃胡子啊,你不是很讨厌邋遢的人吗?考虑到我还要继续在这个地方住一段时间,所以我打算尊重一下你的想法。不过我在你家找不到剃须刀,所以就只能用美工刀了。”
“我家当然不可能会有剃须刀……而且,你是在摸黑刮胡子?”
许晴瞪大了双眼,完全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不然呢?你没回来就开灯的话,不是等于在自曝行踪吗?”
顾正奇怪地看了眼许晴。
“那你天亮的时候干什么去了?”
“在想事情,等回过神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想要休息一下时又突然就想到昨天你满脸不乐意的样子,顺便就清理一下仪容了。对了,你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顾正显然没有兴趣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的纠缠下去,他很随意地洗了把脸,摆着张还有不少胡茬没剃干净的脸看向了许晴。
“我明天帮你带把剃须刀回来。”
就现在而言,许晴显然更加在意顾正的仪容问题。
她见过干干净净整整洁洁的顾正,也见过好像流浪汉一样的顾正。
但现在这种要即将要去流浪的模样,实在是让许晴强迫症都犯了。
“然后一会我帮你把头剪了。”
她又补充了一句。
“喂,这事真有这么重要吗?我觉得现在的关键是……”
“关键的事情我正在做,今天我已经把稿件都准备好了,明早的法制日报上就会有新的专栏。我觉得我有权利在已经很糟糕的生活中寻求一点心灵上的慰藉,比如说每天晚上回家的时候能看到一个正常的’人’。”
许晴毫不犹豫地打断了顾正的话语,并且在“人”字上加了重音。
顾正有些无奈,但他显然无法反驳许晴的这番说辞,只得认命地点了点头。
许晴忽然在这时露出了微笑,看得顾正毛骨悚然,却又无可奈何。
顾正看着许晴找出了一条没用的床单当成遮布,然后在之后的半个小时里,把所有这段时间所承受的压力都发泄在了他的头发上。
直到最后一刀落下,许晴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将剪刀一收说了句——
“好了,完工。你赶紧去厕所把头洗了,别搞的地上到处都是头发。”
“知道了,那我现在就去。”
顾正随口应了一声。
但他的内心却又对于自己的回答有些难以置信。
四天前,当自己闯进这里的时候,脑海中所考虑的明明是如果许晴不愿意配合之后,自己应该采取的手段。
可仅仅只过了四天,顾正却突然发现这场蓄谋已久的绑架胁迫却正在朝向一个古怪的方向发展。
因为当自己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许晴已经把带回来的盒饭热好放在了桌上。
“怎么了,不饿吗?”
“不是,你不觉得现在这种感觉很奇怪吗?我总觉得你好像是在照顾我?”
顾正皱着眉头盯着饭碗和摆在一旁的筷子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抬起头说道问道。
“不然呢?看着你饿死在我家?”
“不是,我就是觉得……怎么说呢,你还记得你之前采访我的时候我说过我可以依靠逻辑去推测犯罪嫌疑人的行为对吗?所以在我看来,我这样一个不速之客突然出现在你家里,然后说了一大篇像是天方夜谭的事情又拿不出任何证据。你要是猜疑,不信任我都可以接受,因为这些事情我从一开始就考虑过。可是你好像突然就接受了这些事情,甚至比我还快的习惯了现在的处境。你看,你昨天还在说我瞒着你出去的事情,今天就完全不在意了……”
“因为我只有两个选择啊,相信或者不相信,如果夹杂在这个选择之间的话,不但什么事都做不好,反而还会心累。然后既然选择相信了,那我就不能饿死你了对吗?”
许晴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