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在洞府前,好整以暇看着他。小少年看起来略微小她一两岁,眉长入鬓,一双凤眸更显璀璨,又长得骨秀妍清,肤白盛雪,艳若桃李。
“你是哪来的小弟弟,见你此番吃力......”她似笑非笑,轻呵一口气,“不如这样,你叫声姐姐来听,饶你一命?”
哪吒的手狠狠顿住,险些被虚假孙悟空打上右臂。
他凤眸微睁,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甚至如似涂朱的薄唇也不自觉微张。
最后,他的声音也有一丝自己没察觉的轻颤,主要是气的,“小老鼠精,你、你......”
没你出个所以然来。
他与猴毛斗法的动静太大,终于惹得洞内看家的小妖们都探出头来,各个眼含关切,望着喜恰。
喜恰也止了看戏的心思,微一沉吟,扬首叫小妖们回去。
见小少年还在与猴毛缠斗,似乎一时难分胜负,于是又施了好几个防护法咒,施施然回洞府深处。
“乖,咱们不看了。”
无底洞之所以叫无底洞,自是因此间深不见底,千洞不一,极易藏匿踪迹。
喜恰安抚好小妖精,叫她们收了心,自己却忽然顿住步履。
她就说,方才就感觉怪怪的......
红衣,清俊非凡。
瞧着虽不算特别能打,但也是个能破去仙宫法印的人——该不会,该不会就是铁扇公主的儿子红孩儿吧?!
嘶,难怪说什么“回家”。
喜恰心中的感觉一言难尽,千言万语,化作一句“该死,这好姐姐竟然直接把儿子送上门了”。
她不知道的是,方才她不过才消失在洞府前,小少年便似放开了因谁束缚住的手脚,一柄火尖枪烈焰灼灼,一瞬间将一堆猴兵挑开了。
而无底洞的法阵,于他而言,解开只不过是信手拈来的事,因她所学尽是他之教导。
是故,两人又重新在洞府前厅重遇,顿时相顾无言。哪吒的沉默没有道理,可一时他却消了所有气焰,只神色复杂看着她。
她是不是,在怪他?他这样想着。
喜恰怔愣一瞬,实在没料到他能进来,但下一刻已开始琢磨如何客气地向这位好友的弟弟下逐客令。
“你......”他还是先开了口。
“好哥哥。”喜恰随之开口,面上露出一个温和且不失礼貌的笑,“呃,好哥哥,你这就进来了啊......”
“......”
哪吒这次没再露出怀疑人生的神色,反而一顿,心跳惶惶,杨戬的话随之浮上心头。
除去莫须有的主仆关系,他的确是曾允诺过会好好教导她的义兄。
“既然进来了,那不如坐坐,喝盏茶?”
先稳住这个红孩儿,一会儿再告诉他,他年纪太大了她不太喜欢,喜恰腹诽着。
小白老鼠精的声音还是这样温温糯糯,话语入哪吒耳中却总觉生分,但他难得矜持寡言,只轻轻“嗯”了一声。
招呼小妖们奉上茶,喜恰再次不失礼貌地开口:“哥哥风尘仆仆赶来,想必很辛苦吧?”
哪吒微怔,辛苦么?
找她这些年免不了风餐露宿,除去玉帝召令需得上天,其余时刻他都在凡间,几乎没有停歇过,比他寻常点兵除妖还要累些。但比之身体疲惫,有时心上的焦灼才更累。
“嗯。”他心中泛起一丝悸动,又犹自压了下去。
“唉,你说你也真是的。”喜恰皮笑肉不笑,“哥,长辈随口说的事,何必找来?”
什么?什么叫长辈随口说的。
谁是长辈?李靖么,难道是李靖骗了他,根本没有什么被贬下凡......哪吒倏然觉得不对。还是说,她说的是玉帝,她并没有将玉帝的惩令放在心上。
“你......在陷空山过得可好?”而且什么叫何必找来,哪吒心头顿起烦躁,却压抑着轻声开口。
喜恰没察觉他语气里的些微涩意,点点头:“自然是很好啊。”
“......”
“所以,哥你看,我们各自占山为王,皆是一方妖王多舒坦。就别去想那种虚无缥缈没可能的事儿了,对不对?”
哪吒的眸子忽然冷然了下来,总算是从再相逢的晕乎感中缓过神,察觉到了先前就存在着的,突兀的一丝不对劲。
“谁是妖王?你名号什么。”他骨节分明的手轻握杯盏,侧目凝视她,“我又号什么。”
喜恰微愣,原来他都不晓得她是谁,这就火急火燎赶来,倒是还挺听他母亲话的......
“你不红孩儿吗——不对,你是谁?”
她也反应了过来,哪里会有人见面询问别人自己的名号,顿时再生警惕,双指掐诀。
哪吒比她更快,炽红的衣角扬起,瞬间搁下茶盏,顺势攥紧了她的手。
“云楼宫,李哪吒。”少年一字一顿,恰似提醒。
他盯紧了她那双如漆玉点墨的眼,见她瞳孔微缩,又想掀开她的衣袖来露出她手腕间云楼宫的法印。
“李、李哪吒?”这不是她的好牌位——不,好义兄吗?
哪吒轻哼一声,她竟然还这样直呼他的名字,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