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以大人,有人出来了!”
卫队兵跑到殿前通禀,抬头看到永宁公主又拜下,补了声“公主殿下”。
“带我去瞧。”沈以大步迈出。
永宁公主怔怔起身看着小个子红衣银甲男人在人群里消失,长叹一声,道:“本宫也去看看。”
殿内大人物跟上,殿外百官也跟着探头探脑。更有胆大的跟着卫队兵过去,见卫队兵无暇顾及,凑热闹的人愈来愈多。
“祁少侠再厉害,到底是个年轻人,怎么能比得皇甫大人,未免自不量力了些。”人群里有人低低叹息。
“真搞不懂这些练武的,明明相安无事,非要争第一的名号做什么?要我看,好好活着比什么都强。”
有人低声喃喃:“也不知祁少侠是死是伤……”
遂有人呵地笑出声,道:“那可是皇甫大人!你见过他只比武、不杀人吗?等着吧,等会儿,皇甫大人就会拎着不知死活小崽子的脑袋,从这里……咦?”
雨后潮气间,天光云影照下。
单薄的人影提着剑出现在视野里。在他身后宫门院墙大开,窥到里面一片废墟。
四周成百上千卫队兵抽刀立盾唰地围上,利刃在阳光下刺目闪耀。
青年人浑身湿透,脚步虚浮。他的衣服被打湿染红,泥泞血污遍身。即便如此他依旧挺着胸膛前行,丝毫不显狼狈。
目光闪闪杀气不减,祁远顶着刀剑往前走。他每走一步,那些刀剑就往后缩数寸,没有卫队长下令,谁也没勇气上前阻拦他。
如此走过十数丈,有卫队兵忍不住回头看沈以,颤声道:“大人!再不下令……”
这人可是要出宫去了!
小个子卫队长依旧沉默。
更多卫队兵向沈以这边看来。他们的卫队长狠辣果决、说一不二,是他们的榜样,从来就不是个会怂会怕的孬种。可如今怎么……
沈以看着祁远,抿着唇,神色复杂。
准确来说,他看着的,是祁远提着的那把剑,银龙剑柄鱼嘴纹。这柄剑他侥幸见过一次出鞘。那次出鞘不是为了杀人,只是寻常擦拭。
利刃上蓝紫光芒寒意森森他印象深刻。
如今剑握在这个人手里。
那么原先的主人、皇甫大人呢?
脸上表情惊恐,沈以回头看祁远来处,奔去。
楼宇废墟越来越近,临近院门,大太监徐公公站在面前拦住,鞠躬行礼道:“沈以大人。”
慌乱中沈以有些磕巴,道:“徐、徐公公,皇甫大人,他……”
徐公公行礼道:“陛下在里面。”比了个噤声的姿势,他又说,“让祁少侠走。”
沈以愕然,问:“是陛下的意思吗?”
徐公公道:“是皇甫大人的意思。”
老太监面上看不出表情。
吞咽口水,沈以的手高高抬起,道:“中央卫队听命!”
回应整齐划一:“是!”
提起精神,卫队兵昂首挺胸,只等卫队长下令。可他们的卫队长只是抬手站在那里,沉默许久,不发一言。
“周原,周原!”永宁公主冲进场中,人群自觉两侧分开。她很快站到他面前。
青年看来,满脸雨水血水。
“让开。”
这回,他没喊她“殿下”。
顾不上血腥臭气扑鼻,永宁公主冲上前去抱他,腹部一把剑柄抵住。永宁公主错愕:“你……”
拨开她,祁远脸上露出厌恶的烦躁表情,说:“我不叫周原。殿下,请您自重。”
外头人头攒动,院墙内祁兮重新束发、戴好面具,单膝跪在地上。
地上人身首分离。
生前面无表情如死尸,死了倒是睁着眼睛咧着嘴,这人太奇怪。祁兮想了想,给他合上双眼。如果不是早知道祁远会死在皇甫庆丰手下,她是不会选择杀他的。
世事弄人。
从尸身上摸出白色小药瓶,祁兮吁口气。掂了掂,里头药丸撞击咯啦响,祁兮满意点点头,往怀里揣。
下一瞬,手里空空。
身后有声音砸下:“小贼哪里来的?”
浑身寒毛直竖,祁兮愕然转身。
顾不上说话,一掌拍在肩头,辛辣气味从口鼻涌出,祁兮被拍出数丈远,哇地喷出一口血来。
什么时候出现的?
虽说身子虚弱满身是伤,可她对周遭环境绝无半分懈怠!
皇城最强皇甫庆丰斩在刀下,哪里又来高手?旁的不说,这一掌是绝不输皇甫庆丰!
一瞬失明失神,勉力叫自己清醒睁眼。
天光云影里,一人身影高大逆光而立。黄袍飘飘,袖口五爪龙绣花上雨水几滴滑落。手里捏着药瓶,周煜泽表情凝重看过来。
“……哈。”
这算什么?
她这么努力,她都已经这么努力了!谁能想到,困局之后会是死局?这算哪门子的重生?!
祁远呢?她的哥哥应该活着出去了吧,巫鸦能接应上吧,白河会生气吗?生气就生气吧,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生她气了,稍微任性一下,想来也可以原谅她吧。
“在朕面前如此无礼,你是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