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
时衍再度坐回椅上,向祁兮的方向微微欠身,道:“我们这行不会过问客人缘由。司空公子若是确定如此,我们也能办。”
对面的人说了声“好”。
“皇甫庆丰是当朝大红人。虽是宗师,行踪倒是有迹可循。”时衍说,“有迹可循却并非每日行踪清晰。正如你所说,难在跟踪。”
祁兮点头道:“跟踪宗师,要有足够的细心和耐心,眼力、体力、轻功都要好。需得做到不被目标发现,又不会跟丢,这样的人屈指可数。”
时衍倚上椅背,脸上笑容漾开:“我们点翠阁人才辈出,这样的人再难找,还是能寻着的,我亲自给你把关!……有钱能使鬼推磨嘛,关键还是价格。”
见祁兮点头,时衍说:“司空公子不妨自己开个价吧。”
到底生意人,这是在试探她的价格底线呢!
“那就翻个倍吧。”祁兮说得漫不经心。
时衍一口水差点差点喷出来:“大哥,你觉得这是翻倍能解决的吗?这价格点翠阁可接不了!”
说完,时衍起身就要送客。
这么麻烦的事情,他还不想接呢!
时衍正忿忿,忽听得身后的公子哥说了声“黄金十两如何”。
他回头看,司空礼不动如山还坐在那里,话语不急不慢,一副点翠阁接不接都无所谓的模样。
“月十两可不够!”时衍眉头一挑,向门口道,“送客送客!”
立马有侍女进来,在门两侧站定,施施然向来宾行上一礼,却不卑不亢,不容置喙。
“时阁主真是,一点玩笑都开不得。”祁兮无奈起身,向门口走去,“我可是预算充足。日十两金,定金支付两个月起……怎么说,这买卖也能做个两三个月。”
时衍眯眼道:“司空公子才出江湖,手头紧我能理解,你这活就算定金两个月,给我黄金二十两,连修我招牌的钱都不够……”
他兀自说着,猛然反应:“等等,刚才你说多少?”
“日十两金。”祁兮言语里满是笑意,“时阁主这几日就能重做点翠阁门头了。”
“……”时衍表情复杂。
若是要他报价,大抵也就是这个价格。怎么被司空礼这一来二去唬骗两下,他竟然觉得自己占了便宜?
难掩的笑意在面具后绽放。
祁兮坐了回去,倚上椅背。她的手指在扶手上慢悠悠敲击两下。
她回忆起时衍曾经说过的那句“谈判最重要的是,让对方觉得赢家是自己”。
真是天道好轮回。上一世从时衍这学来的小妙招,如今回旋镖扎回他自己身上。
时衍还没应,祁兮又说:“先签字画押,过两日将钱付齐。”
顿了顿,祁兮又说:“时阁主,我是相当有诚意的。只是黄金太沉,数目又大,运输周转都需要时间,时阁主能理解吧。”
门口侍女拿来纸笔,在边上案台悄然研墨。房间再度安静,只能听见墨条在砚台上画圈的轻微声响。
不多时,时衍开口。
“任务什么时候开始?”
“越快越好,今天?”
“……我们点翠阁向来给钱办事。”
“钱到之前,这段时间都加价。”祁兮补充道,“翻倍。”
时衍打个响指:“司空公子爽快。”
两人将情报交接细节谈妥,侍女拟过文书与时衍看过,时衍又递给祁兮。
祁兮细细看着,边上侍女弯着腰,将装有笔与朱砂印泥的托盘恭恭敬敬移到她面前:“公子,请赐墨。”
祁兮挑起那支上好的狼毫,正要落笔却又滞住。
“司空公子,还有什么要确认的?”
时衍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扇子开始摇。大概是即将春暖花开,他的扇面变做江南刺绣,上头喜鹊报春,数枝桃花将欲开。
“按照点翠阁的规矩。”祁兮说,“同时接两个单子,应该有打包价吧。或者说,买一送一?”
又来?
手里的折扇滞在空中,时衍就势收扇,道:“若是司空公子要把五大宗师监视个遍,点翠阁人手有限,可接不了这许多。”
时衍看向司空礼,却听他轻轻笑过两声,笑声有些阴柔。
笑脸面具后的司空礼说:“第二个委托很简单,帮我在黑市发个刺杀悬赏令就行,以点翠阁的名号。”
“什么悬赏令,你可说清楚了。”刚被唬弄一回,时衍可不再上这个当,“你司空礼是一等一厉害,什么人自己做不掉,还需要在我这里发布刺杀悬赏令?”
祁兮说:“时阁主这是拒绝了?”
时衍不置可否,问她:“你是要刺杀五大宗师?还是刺杀当朝天子?……拜托,你现在跟我说你想悬赏的是天皇老子的项上人头我都信。”
这些时日,时衍心情本就不好。如今被祁兮搅得情绪忽上忽下,着实有些受不住。
看在钱的份上看在钱的份上。
时衍内心默念,再无礼的要求姑且也听听。
他强压怒火,本着微笑服务的商家原则,却在祁兮开口后再度破防。
“我自己的。”
祁兮语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