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兮回去准备晚宴衣着,恰遇到白王妃遣人来。
来人道:“王妃娘娘说,这箱首饰衣裳叫德宁公主收下,有喜欢样式便随意戴着。”
吴双上来取了,大致翻过,手舞足蹈地与祁兮说这是西羌式样,那是北离款式,这支应该是天家御赐……她零零碎碎说了一堆,祁兮一个字也没记住。
江湖兵刃听声音看色泽她就能估摸出金属成色和冶炼方式,可女孩子家的那些发簪步摇,她是兴趣全无。
原本她觉得有些过于隆重,但听白王妃意思,应是希望她打扮隆重得体,也就随吴双的心思去。
吴双比王府派来的丫鬟手巧。
她给祁兮整了身素雅大气的锦缎华服,晚些再披上王妃娘娘送的那身成色极好的袍子。叫祁兮在梳妆台前坐下,吴双开始细细描摹祁兮眉眼。
在桌前坐得几乎睡着,听得吴双说“画好了”,祁兮这才对镜瞅。
镜中人被化得天上有地上无,可谓是美艳无双,却叫她感到陌生,险些无法相认。
吴双兴奋直喊:“好不好看好不好看!”
“好看是好看……”祁兮有些迟疑,“会不会太夸张了些。”
吴双给她插上最后一支簪,道:“姐姐今天是晚宴的主角,要撑住场子,自是要隆重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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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风雪大了些。
白王妃将重要来宾向祁兮一一介绍,祁兮脑袋点得如小鸡啄米,嘴都笑僵了。
祁远没陪祁兮一同到场。他一大早就不见人影,直到距离宴会开席不到半个时辰的时候,他才从王府门前晃荡出来。
旁边是另一个熟悉身影。
没等她开口,祁远就介绍:“兮儿,这位是点翠阁的阁主时衍,时公子。也是离州黑市的大当家。”
看了时衍的模样,祁兮总算理解了吴双的良苦用心。
时衍穿得很不正式,甚至可以说是美艳。他本就长了一双勾人的凤眼,此刻一件繁复绣花袍子随意披在身上,若不是祁远领他进来,怕会被人当作等会上台表演的大青衣。
祁兮浅浅鞠了个躬:“多谢时公子光临。”
那双好看的凤眼眯了起来,往前走一步,细细打量祁兮。即使下雪天,他还是扇了几下手里的雕金扇子,“咦”了一声。
被他瞧得心虚,祁兮往手心里扣了疤痕未消的手指。
时衍肆无忌惮打量完祁兮,笑嘻嘻看祁远道:“祁远兄,你妹妹长得可真好看得紧。只是便宜了白家世子……”
说到此处,见白尧变了脸色,时衍正欲说什么,却听得后头传来一个女声。
“真是没想到,竟然在这里见得时公子。”
红豆今日换了身藏蓝的衣裳,倒显出不同寻常的华贵来。她将手里礼物交给边上管事,与祁家兄妹行了礼,道了声“恭喜”,这才揶揄起时衍来:“时公子平日奢靡,祁大宗师的妹妹成亲,我倒是好奇你送了什么。”
时衍看向祁远嘿嘿一笑,道:“我也不是白吃白喝,礼物嘛,自是单独交于祁少侠,可不方便给吕孜姑娘知晓。”
红豆见他不说,也就作罢。
三人携了一道进门,刚跨进门槛,就听见后头传来稚嫩的童声。
“哞哞,听话!哞哞!”
时衍脱口而出:“谁家孩子孩子在王府门口学牛叫……”
红豆大笑:“那是白三公子白江在驯马呢!你这张嘴,要得罪多少人才算得数?”
几人热热闹闹进去,祁兮又在门口候了片刻,见宾客到齐,也就随着入了席。
这酒宴上,祁兮要做的不多。也就是撑着那满头的金玉钗饰,如人偶一般端坐在白尧身旁微笑。偶尔被白王、白王妃叫到,起身配合行礼喝酒便是。
觥筹交错间夜色渐沉。
到底是白家的地盘,白尧被白王领着到处敬酒,早不坐在位置上。
说来也怪,白尧不在,祁兮倒是自在了些。
酒灌七分饱,夹了几筷子吃食,祁兮是又饱又无聊。她四下打量,只想遛出会场消消食。她先瞅着吴双吴量,见这俩小屁孩被红豆灌得七荤八素,又去瞅祁远,见哥哥周边莺莺燕燕,竟围了不少瞻仰宗师名号的年轻女子。
她叹了口气,只道开溜无门。旁边有人唤她“德宁公主”,她下意识回头,是丁夫人。
丁夫人携了丁梨,两人手里都端了酒,道:“德宁公主,您来离州这几日,我家梨儿多有冒犯之处。您与阿尧好事将近,借此机会,我带梨儿给您赔个不是。”
上一世,这丁夫人向来只跟在丁梨身后跑,极少出面与祁兮有什么交集。
如今这人突然上前,还如此客气,倒让祁兮有些不自在。
“丁夫人客气。您为了宴席忙里忙外我还未专程谢过。”
祁兮端起手里的鎏金白玉卮。
精美杯壁薄如蝉翼,迎着光能看到杯中美酒摇曳。
祁兮道:“至于丁梨妹妹,我对她并无恶意。在此也希望日后可以和她和睦相处。”
丁梨在后头温温柔柔地应了,上前举杯:“姐姐大度。梨儿在这里陪不是了。”
三人如此来回又喝了两杯,丁夫人客客气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