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

那公子方才就只是闪开了，躲过了，象征性给了红豆一记手刀，又由她躲过，自己在远处站定。

就这么简单而已。

可能是速度极快，也可能是过于轻盈。总之，黑衣公子的举手投足间带有一种反力道的不真实感。

红豆说不上来，她确定她的第六感极准。

虽说打不过，可也没有不尝试就认输的道理。

况且白二公子给她的任务，她没有无功而返的先例。

她可不认输。

“我有要紧事。”

黑衣公子忽然开口。

那张诡异的面具望着红豆，这是他进门以来说的第一句话。

声音听上去很年轻，像是个少年。

不像强者的命令，更像是低位者的恳求，他声音很低：“烦劳姑娘让一让。”

他不说还好，这么说了，反倒激起红豆的决意。

“都到这了，谁的事耽搁得了！”

红豆像是发了狠，几乎用尽浑身解数，可终究近不了黑衣公子的身。

眼前人实力不凡，却只防守不进攻。

一开始红豆只觉被羞辱气恼，只是几招下来，她终于发现，黑衣公子不像在戏耍她，倒像是真不知道该怎么进攻。

两人稀奇古怪地你来我往了半刻来钟，红豆在黑衣公子面前站定。

红豆说：“我承认，再打多久，我也打不赢你！”

黑衣公子没说话。

他只是谦逊低头，像是致歉。

红豆却道：“虽说此间不该询问，可我……还是想请教公子大名。”

黑衣公子只说了三个字：“不方便。”

后来回想，红豆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来的冲动，上去张开双臂，拦住那人去路。

黑衣公子走得快，两人差点迎面撞上。

红豆语速很快，声音诚恳：“你如此厉害，我在北离多年却从未听闻。这说明我们利益不同、圈层不同。如果可以……”

黑衣公子将将止步，低头看她有些无奈。

“姑娘，你越界了。”

“我知道，可是……”

世界宽广如斯，今日不问，日后怕是再遇不到了。

黑衣公子没再说话。

红豆抬头，终于发现异常。

面前人似乎抖得厉害。从她的视角看去，正好看到对方沿着脖颈淌下的大颗汗水。

“你怎么……”

语未尽，却见黑衣公子忽地踉跄，几乎栽在她身上。像是再支撑不住，那人后退一步，靠上屋内石柱。

“你……”

出于医者的本能，红豆向前要探，忽然想起刚才那句“你越界了”，加上点翠阁严谨探究身份的规定，一时无措，只能徒然站着。

黑衣公子支撑不住，靠着地板滑坐在地上。像是忍受了巨大的痛苦，他的手死死地抠着地面，原本好看的纤细手背上青筋暴露。地上的石砖受到强大的力道，和着他指尖的血一道，咯地裂出一片血痕。

即便如此，他也没喊出半个字。

“中毒？”

红豆喃喃，忽的向里屋喊：“他中毒了！我是大夫，我能给他看病吗？！”

里屋尚未反应，身侧声音低低传来：“不必。”

红豆惊讶回头，看到黑衣公子举起布满青筋、满是汗水和血水的手，冲她摆了摆，哑声道：“我找时阁主。”

红豆脱口而出：“你是来寻解药的？”

话音刚落，不等她说与里屋，脚步声咚咚，里屋的门刷地推开。

点翠阁阁主时衍光着脚，散着发，一身雪白长袍飘忽，急急走到两人面前。

看着黑衣公子的狼狈模样，时衍一把雕金扇子呼得飞快，恼道：“叫小爷等那么久，我当是谁，原来是你啊？”

他“啪”地合上扇子，蹲下要扶，又觉有失脸面，叫来外头侍从，左右各一个将黑衣公子咋咋唬唬搀屋里去了。

时衍没赶人，徒留红豆怔愣当场。

是走是留？

红豆举棋不定。

正在此时，里屋门再次打开。

出来的是时冰。

这是红豆第一次见到时冰。

不是想象中的道骨仙风，竟是个风姿绰约的艳丽大美人儿。

时冰一双凤眼眼尾挑着朱红的眼线，衬着赤色金边的额上花钿。她看着红豆，轻笑道：“今儿特殊。你去隔壁稍等，阿衍会来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