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体弱多病的小姑娘能有多可疑?”
红豆笑了。
此时已是午夜,恰逢护卫赵倾赶到。
“允知叔叔可有消息?”
“侯爷人没有消息,但是也有消息。”
赵倾想了想,憋出一句话来。
红豆拍他肩,不耐烦:“说人话!”
“我们翻遍离州城都没找到侯爷。”
赵倾缓口气又说:“最后在北门边的小道上发现了侯爷脚印。”
红豆说:“脚印?多亏现在天晴,要不你们连脚印都找不着……不对!今日往来宾客众多,就算小道人烟罕至,又如何确定脚印是侯爷的?”
“我当然确定!”赵倾有些自豪,“去年王妃娘娘给殿下们都做了鞋,鞋底有属于白家的羽客纹样——喏,主子不就穿着么?脚印自然与旁的鞋不同。”
怀里掏出张纸,赵倾急急打开给白河,正是摹下的脚印模样:“我刚摹了图。”
红豆凑上前,不由啧啧:“你小子长得潦草,画画倒是真不赖。”
赵倾恼道:“我怎么听着不像在夸我……”
白河仔细看过,说:“确是出自母妃之手。”
赵倾又道:“王爷那头,连并世子殿下和三公子,走的都是朝南的正门,出门就一并回了王府;主子也没去过北门小道。这个脚印无疑是侯爷的。”
白河道:“带我过去。”
两人随赵倾看过。
脚印随台阶向下,走出演武场,却歪歪扭扭,都不在石板路上。
“侯爷喝醉了?”红豆疑惑。
“有疑点。”白河说。
“脚印有其他信息?”
白河不答。
他只是倏地起身,向后退了一步。
白河指着自己的脚印,说:“走路的时候,脚掌前后吃劲,按照下坡路线,应当是前脚掌用力大些。可允知叔叔的脚印……”
红豆恍然大悟:“脚后跟用力,前脚掌印子浅也就算了,竟然是脚外侧用力,歪斜着走路……侯爷怎么会这么走路?”
“所以,”白河说,“鞋是允知叔叔的,但脚印不是他的。是不是人的脚印都不知道。”
“主子,您说的有些瘆人……”
赵倾一个哆嗦。
“我的意思是,要么是允知叔叔出事了,要么是有人想误导我们。”
“白二公子是觉得,这脚印可能是机关布置?可也没有布置痕迹啊?或是轻功高手?有必要那么麻烦吗?”红豆问。
赵倾又问:“公子,接下来怎么做?”
“两手准备。”白河说,“一波人循着脚印下去找,一波人封死演武场,不得漏掉任何蛛丝马迹。”
赵倾领命退下,白河又说:“红豆,你替我去一趟……”
白河话音未落,忽听见赵倾喊他:“主子,有人找您!”
“这么晚了,谁……”
白河回头,看见吴量:“小护卫,你找我?”
远远地,吴量颔首,随即小跑到白河跟前,说:“姐姐让我来还裘衣。”
左手搭着的袍子打开,正是白河那件银鼠裘衣。
吴量将裘衣递上,却是赵倾伸手接过。
“姐姐说,谢谢白二公子。……还有!裘衣打理干净的,希望白二公子不要介意。”
到底是十一二的少年,祁兮不在就显得有些局促,不大能应对场合。
“这孩子有趣得紧!”
听得红豆取笑,吴量红了脸,却还是装作大人模样,故作镇定对白河说。
“夜深了,白二公子皮袄不暖和,不如直接换上吧!”
白河依言披上裘衣。
吴量转身要走,却听红豆在身后逗笑道:“小护卫!刚才那话,也是你家姐姐让说的?”
先是点头,又是摇头,吴量慌慌张张:“是……才不是姐姐让说的!”
小护卫说完就跑。
红豆看着白河笑:“德宁公主多好,你竟然说人家可疑。”
“不可疑?”
白河示意赵倾离开,兀自系上裘衣领口。
“你觉得她可疑,却担心她那身污了的行头,自己穿着的裘衣都给了去?”
“护送一路,习惯了。”
“你的习惯可真容易养成。”
“……也不算。”
“不过我劝你,对德宁公主保持好距离。”
“……我得看着她。”
“为什么?”
“她可疑。”
红豆咯咯笑起来。
“白二公子!我认识你这些年,你理性冷静,虽说有时行事古怪,也都有这么做的道理——但唯独这件事,你自相矛盾着。”
白河在前头走着,红豆在后头有一搭没一搭跟着。
红豆说:“都说白二公子不要官爵也不爱美人。就连侯爷那样恣意山河也做不到……怕是这辈子都入不了世。德宁公主与世子殿下是天家颁过圣旨、盖过玉玺的!你对谁动心都成,唯独她不行!”
忽然停住脚步,白河回头。
他的语调又平又快:“我在意她,是因为她有可疑之处;我护着她,是因为她不曾做过伤天害理之事。这并不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