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视不理,所以才强行让洪水改道,他不畏惧惩罚,不畏惧伤痛,他只想让村民平安活下去。”
“但那群人类把救了全村人性命的神明给遗忘了。”
“神明没有憎恨他们,他一直在等待着,等待着信徒的到来,哪怕一个也好,他不过是想履行作为一位神明该承担的义务。”
“最后,他成为了没有信徒的孤独神明,没有人肯为他停下脚步,去向他祈求心愿,他却仍然在破败的神社中默默等待着,等待能照进黑暗的那一束微弱光芒的降临,可上天把这样简单的心愿都收回了,失去信徒的神明只能选择消失或是堕落为妖,但即便如此,他还是坚持了最初的信念,哪怕是以妖怪的身份……他一直守护在那里,从未离去。”
“大人从不愿意去伤害任何人,可他想守护的人伤害了他。”
她曾经质疑过。
她曾经痛哭过。
面对这一切,一目连大人却是用淡然的语气十分平静地说出口。
这几百年的等待,原来只需要用如此简单的话语就可以阐述清楚。
他是心甘情愿的。
没有人逼他做什么。
所以,他很幸福。
镜姬不知道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她第一次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抱着一目连大人的龙哭了好几个时辰,后来还是魅妖把她拉走的,说别把神龙不当生命,要抹泪自个儿找个角落慢慢抹去,就算水漫金山了也没人管,她不依,干脆打破屋顶直接掉到了一目连大人怀里,哭成傻狗。
事到如今,她依然会有些触动,但已经不会再流泪了。
忽然,有人从背后抱住了她。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发间,令她的心扑通扑通跳了起来。
“那位神明大人并不孤独,”奴良滑瓢的低沉声音在头顶上方轻响,“因为他拥有像阿镜这样虔诚的信徒。”
他的话如同薄暮下锦带花繁盛时的卷帘幽香,随着春意微动在镜姬心中漾开风涟。
为了表达自己的触动,镜姬稍抬胳膊,以无比精准的角度朝奴良滑瓢的下腹狠狠击去。
动作熟稔,毫不拖泥带水。
结果扑了个空。
“哈哈哈哈哈,”奴良滑瓢迅速跳到一旁的枝干上,放肆大笑,“阿镜你还真是会破坏气氛。”
对于他的爽朗笑声,镜姬此时此刻完全讨厌不起来,不过嘴上仍旧在逞强:“你应该庆幸我现在正抱着狐之助,否则吹矢已经扎破你的头了。”
“我清醒很久了……”狐之助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爪子贴在镜姬的大腿上,后背伸直,脑袋微昂,貌似是在伸懒腰,“我们为什么会在京都?”
“提得好,”镜姬替它顺着狐狸毛,说道,“这是我最想回答的一个问题了。”
她有意无意地瞄了奴良滑瓢一眼,然后将花开院阴阳师要前往大阪的事情复述了一遍,并着重分析其中的弊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极力分辩自己不是怂,是顾全大局,无奈两位听众完全不理解她的苦心,一个在那儿舔爪子回味肉垫上的淡淡豆腐味道,一个在那儿沐浴晚风展现独行侠的万种风情。
直到一阵呼救声划破空寂,他们的视线才转移至了其他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