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 祁焕之果然被带到寝宫做事了。陆無尤还给他取了个别名,叫伏隶。
帝王赐名是莫大的荣耀, 但祁焕之是个例外。伏隶, 伏隶,伏地的奴隶,其间的羞辱之意溢于言表。
祁焕之还是叩首谢恩了, 陆無尤笑眯眯地道:“今日寡人将在御花园望龙亭里宴请九名新科进士, 你,就侍奉左右吧。”
徐术被祁焕之安置在寝宫旁的小偏殿里面,却是时时刻刻地关注着祁焕之这边的情况。祁焕之一离开, 他就让系统开启了五十米以内探查功能,听到陆無尤这样说, 徐术心中都为祁焕之捏了一把冷汗。
祁焕之本也是新科学子, 是新科学子中进入殿试的佼佼者, 甚至在之前的会试中曾以一篇《策军赋》名动永安, 未曾确定功名之时名头已经传遍了京都,否则,也不会有上卿大夫在殿试之前就邀请他去府中做客。
可眼下,陆無尤要宴请祁焕之往日同窗,居然要祁焕之前去侍奉,给昔日共同参考的学友斟茶倒水、端菜添筷, 真真是……
将人羞辱到了极点。
那皇帝还给祁焕之取了个什么劳什子的的别称伏隶, 一听就不是什么好名字!
祁焕之眼睛微微闪了一下, 道:“小臣领命。”
陆無尤阴测测地开口:“前朝为臣, 后朝为奴,伏隶,你该自称奴才啊!”
祁焕之颔首道:“陛下记错了。按我朝典制,奴,乃是指登记在司徒人口册中的奴籍人士,宫中侍人乃内廷司下属官吏,并非奴籍。宫人们自称奴才,只不过是自谦而已。小臣……并不想自谦。”
陆無尤眼睛一下子锋利起来了,视线如刀子一般将祁焕之扫视了一遍,他冷笑一声:“罚不罚你入奴籍,不是寡人一句话的事吗?”
祁焕之恭谨地答道:“本朝充奴有典,杀人放火触犯《刑典》罪不至死之人,乃为流奴;战场脱逃触犯《兵典》之人,乃为修奴;欠人钱财过期不归触犯《民典》之人,乃为官奴。陛下英明公正,乃依典治国的圣明君主。请问陛下,小臣所犯何事,要载入奴籍呢?”
陆無尤突然伸手一把捏住了祁焕之白皙的下巴,指尖的力量将祁焕之掐出了泛红的指印,他危险地逼近祁焕之:“祁焕之啊祁焕之,你倒是牙尖嘴利!”
祁焕之忍住疼痛勾起一丝算得上是嚣张的笑容:“陛下谬赞了。还有,陛下不要叫我祁焕之了,不是刚刚赐名给我了吗?”
陆無尤哑口无言,他被气惨了,就狠狠捏住祁焕之的下巴就将他摔到了坐塌上。甩手走出了寝殿。
徐术将这一切看在眼里,逮着机会从偏殿跑进寝殿去,只见祁焕之揉了揉被摔到的手肘,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再不复刚刚的淡定自若。
徐术适应这新身体已经有段日子了,尤其是那天被雪豹在笼子欺负得七上八下之后,对身体的操纵灵活度已然提高了不少。他爬到祁焕之身侧,用脑袋蹭蹭他的手腕。
祁焕之伸出一根修长白皙的手指在徐术的脑袋上摸了摸,道:“你这小家伙,知道你是有灵性的,是不是躲在哪里偷听呢?放心吧,我说话是有分寸的。陛下本就讨厌我,我这样偶尔反抗一下他,他才有发泄不满的理由。若是我一直做事挑不出错来,他的怒气无处发泄,到头来积攒多了,爆发了,于我而言才是大灾。不过就是去端茶倒水,算不得什么难事。”
徐术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祁焕之,心疼祁焕之要这样安慰自己。
“而且”,祁焕之又摸摸徐术的脑袋,道:“陛下其实也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厌恶我。若他真的恶心我到了极点,相看生厌了,又怎会把我安排在他身边做事呢?”
时近黄昏,望龙亭中志得意满的新科进士们早就排好了队恭敬地等着了。陆無尤带着祁焕之从御花园中走过来。祁焕之身着宫中侍人标配的浅蓝小衫,恭顺地跟在陆無尤的身后。在望龙亭中的众人见了祁焕之这副装扮皆是一愣,面面相觑,却因陆無尤在场而不敢多言。
只是心里面都打起了小鼓。
宴席很快开始,陆無尤坐在主位,新科进士们依次落座,而祁焕之则垂手站在陆無尤身后。
宫女们手执托盘,将御膳房的珍馐款款端上,正要摆盘,陆無尤伸手制止了她们,笑道:“听说我的侍人伏隶风雅出众,想必对摆盘也颇有研究,这些菜品的放置就由伏隶来做。”
众进士皆是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脸上一片茫然。他们进宫之前也曾做过功课的,对常常侍奉在陆無尤身边的当红侍人都有所了解,可从来没听说过有伏隶这号人物。
而且,伏隶这名字……噗!
只见祁焕之悠然上前一步,对皇帝拱手一礼,道:“小臣遵旨。”
说完,他便在众新科进士面前认真地做起摆盘的功夫来,众人心中一片哗然。他们当初一起进考,祁焕之是最倍受关注的一个人,连主考官都对他青睐有加,没想到现在竟然在宫里头做了侍人!
有好奇的进士偷偷摸摸地打量祁焕之的那处。要知道,在宫里头做侍人的男人可都是被阉割了的啊!
一开始,众人的视线还有所收敛,渐渐的,因着陆無尤也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