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烟得到李医生的回答，瞳孔微微一颤，继续追问，

“她得了什么病？”

李医生叹口气，声音中充满无奈与忧愁，“她在和你交谈的期间，眼中闪过五彩色，是‘湮灭症候群’。”

柳如烟刚才没有注意白兰的眼睛，不禁一惊，“‘湮灭症候群？’”

李医生转过身，走到雪中，看着远处的黑塔废墟，回头问，

“这里是不是受到过‘湮灭’级别‘天涎’的攻击？”

柳如烟想到刚才警笛响过后，黑塔就莫名其妙的倒了，点点头，

“我不确定是不是‘湮灭’级的‘天涎’，可半个小时前，这里的确发生过剧烈的战斗。”

“那应该错不了。”

李医生抬脚在雪中画出一个眼睛的形状，然后站在瞳孔处，缓缓开口，

“这样的病，早在三十年前就爆发过。当时我只是一名实习医生，子字街区突然受到‘湮灭’级的‘天涎’攻击，很多居民都在那场战斗中受伤。

“战斗结束的第二天，就有居民来到诊所，他们说自己的眼睛不正常，会闪烁五彩的颜色。”

“后来经过检查我们发现，这些病人不只是眼睛出了问题，身体也不同程度的出现溃烂。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溃烂的速度越来越快，不管我们使用什么药物，都无法阻止。”

“更可怕的是，到了生命的最后阶段，这些病人会丧心病狂的啃咬同类，与怪化的‘天涎’无异。当时爆发‘湮灭症候群’的子字街区，完全沦为了人间炼狱。”

柳如烟听李医生说的如此恐怖，不禁吸口凉气，“这种病，还有救么？”

“没救了，这是绝症……”

李医生摇摇头，抬腿将地面的眼睛擦掉，“得了‘湮灭症候群’的病人，体内细胞完全被‘湮灭天涎’的‘血熵’破坏，从而失去再生功能。所以迎接他们的，只有死亡这一个结局。”

无尽的死寂，在李医生结束发声的同时快速蔓延。

柳如烟没有想到，自己只是想找医生看一下白书是否有精神问题，却发现了这样的事情。

虽然白兰死而复生很怪异，可想到再过几天，这个活蹦蹦乱跳的女孩又要死一次，柳如烟沉默了。

到时候，白书会怎样？

他……会不会再疯一次？

李医生并不清楚眼前这位春香楼楼主，和这对兄妹之间的关系，但看到柳如烟忧心忡忡的模样，他还是忍不住宽慰道，

“柳姑娘放心，就算最后白兰姑娘的病情最后控制不住，我也不会让她受苦的。”

柳如烟回过神，听到李医生的承诺，不自觉眼角湿润了，她不清楚自己可怜的是白兰还是白书，亦或是曾经的自己。

简单停顿一秒，她又从口袋中拿出一枚金币塞到李医生手里，

“李医生，这位白大人是我的救命恩人，他的妹妹便是我的妹妹，劳您费心了。”

这次的金币，李医生没有接，

“柳楼主，你给的钱已经足够了，医者仁心，赚死人的钱，我李涣办不到。”

柳如烟见李涣医道凛然，微微低头行礼，

“我代白书，谢过李医生了。”

这时白兰从家中走出，看到眼前两个人沉默不语，眨着玲珑的眸子问，

“你们这是怎么了？不找我哥哥了吗？”

柳如烟凝视眼前这个将死之人，勉强挤出一丝笑意， “当然要去了，他在哪？”

“我猜……他这会儿，肯定在芒山埋人呢！”

柳如烟：“……”

……

哐—！

哐—！

白书也不知道自己在乱葬岗刨了多久。

他只知道作为一个儿子，给自己的父亲送终，是尽孝道的最后一件事。

尽管这个父亲，曾经卖了自己的女儿，并亲手杀了自己的儿子两次。

“白戈，此碑立完，你我两不相欠。”

白书将早已刻好的墓碑插入土中，凝望细雪绵密的天穹，缓缓呼出一白气。

接下来他要做的事，除了找到治愈“死诞者”身躯腐烂的办法，就是照顾自己的妹妹白兰。

“也不知道阿兰这会儿冷不冷，很晚了，得快点回去。”

白书自语一句，将木镐扛在肩头，转身远望来时路，拖着疲惫的步伐走去。

没走几步，他就看到一个蹦蹦跳跳的身影朝他跑来。

“哥——！”

“阿兰，你怎么来了？”

“柳姐姐找的医生到了，我们一起来找你。”

白书一怔，他原本以为柳如烟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竟然真的将医生请来了。

几人寒暄数句，柳如烟便拉着白兰走到旁侧，留下白书和李涣两个人诊视病情。

李涣眯眼打量眼前长发男子，拿出一根烟递过去，

“你知道柳楼主托我给你看什么病吗？”

白书穿好白兰送的衣服，摆手拒绝，表示自己不吸烟，

“还能是什么，精神方面的病吧。”

“你觉得自己是么？”

“精神病？我觉得应该是。”

聊聊数句，李涣就得出了